妇人们的心思,关注的要么是汉子要么是子女。汉子是自家的门面,自是不能和外人随意谈论,所以彼此间能聊的,只能是儿女的教育,性子,和大大小小的唯有当娘的人能记得清楚的,当事人早已忘却的那些往事。赵娘子就是这样的妇人。 “我们家两个小子,大的倒是听话,偏不爱读书。好在小时候,他爹早看出来他不是读书的料子,请了武师傅,这才有了如今混饭吃的本钱,要不然啊,当爹娘的就得跟着操持一辈子的心。这见天儿的,就怕在外头闯了祸事。”赵娘子终是放过了青姐儿,打开了别的话匣子。 青姐儿趁机出了屋子,被赵娘子夸了一顿,直觉脑子懵懵的。 “三百六十行,哪行不吃饭?这书啊,也不是好读的。多少人读了那许多年,也没能混个功名,还没有一技之长傍身,到头来,连面对自己都是不能的。读书人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的?这功名一途,最是成就人,也最能毁人。保不齐在旁的行当都是个天才的苗子,就毁在了千军万马拼科举的独木桥子上了。可惜了了。”老刘氏接话儿。 赵娘子心里惊讶,只面上不显,老刘氏一番话,着实好见识。这哪里是一个农家老太太的言论?心说,怪道家里父子都夸王家孩子好见识,家里老人都这般有想法,更何况教育出来的孩子? 她笑着点头,“您老说的真是,书本上的知识可是有限,这人生啊,才是大学问呢!能屈能伸可不是谁说说都能做到的,所以二小子能念书,咱们就想着好好供,将来能念出个什么来,咱们也不敢指望。” 赵娘子说完又笑着摇头,“真真是不怕你们笑话,这嘴上是这么说的,脑子里也是这么想的,只这心啊,还是念着他把状元考回来才是好呢!” 小刘氏也笑,“赵娘子是说到我心里去了,孩子读书的事儿,咱们家也是这么打算的。就是话说的漂亮,心里还有些不甘就是了。” 老刘氏咧嘴笑,“这才是人,无时无刻不是两个人儿在打架。老话儿说了,神把魔圈在人身里,他跑不出,就拿着各种过格儿的念想,来折磨人,一点点把人耗死,他也就脱身一世。” 赵娘子点点头,“您老说的可是,这念想不过格儿,这是人念,过了格儿,就是魔念了。” 小刘氏摇头,“只哪个分得清,我看啊,在小子们读书这事儿上,我保不齐就要成魔的。” 老刘氏笑,赵娘子也笑,都言这就是当娘的心,儿女就是为娘者的心魔。 小刘氏见老刘氏陪着赵娘子却还能说到一处,开口留了来客午饭,赵娘子也不客套,直言,“我家那对父子,就说咱们家女眷的灶头好,今儿我却是有福分尝一尝了。只是多扰了夫人清净,还要劳您一番劳动。” 老刘氏拍拍赵娘子的手,“不麻烦,咱们家孙子的童养媳妇就能上大半的忙。” 小刘氏也点头附和,又说了两句客套话,才出了屋子,往厨房走去。进了厨房,看见平儿和巧姐儿已经泡发了木耳,又找出了腊肉什么的,心里越发得意有巧姐儿这么个未来媳妇儿。 “你姥姥忒也逗了,就怕人家是奔着巧姐儿来的。我出来做饭,她都借机提醒人家巧姐儿是咱们家里定下的。”小刘氏话说的小声儿,只巧姐儿和平儿都听的出来,这是姑娘得意于老娘的精明呢。 巧姐儿也笑,平儿也笑,青姐儿也笑,她们都能想象出老刘氏一本正经说着话儿的样儿。平儿摇头,“姐姐还笑咱娘呢,咋就没想过这一家子是冲着咱们青姐儿来的?咱家青姐儿也十四了,忒好的姑娘,可不招人惦记?” 小刘氏愣了,口中喃喃道,“这可使不得,将来、、、、” 小刘氏没说,平儿两个却明白她的后半句话,无非是跟东安王府一条船上的,哪日里安东犯了事儿,赵家哪里能不吃瓜落? “阿姐,赵娘子明说没?”平儿问。 “这到没有。”小刘氏摇头。 “平姑姑,胡说呢,咱们就能看上我来?”青姐儿害臊的嘟囔了一句。 巧姐儿捏着青姐儿胳膊,笑嘻嘻的道,“为何不能?我们青姐儿比哪个差了?要不是咱们家里把你的名声藏着,外头不知道我们家青姐儿是多能干的姑娘,将来是个忒顶用的管家娘子,你以为你的亲事,能等到今年?” “我多是学你来,你这是王婆卖瓜。”青姐儿抢白巧姐儿。 巧姐儿听了这句王婆卖瓜,愣在那儿。可不就有这样巧的事儿,她要真做了这家的媳妇子,等像老刘氏那般年纪,可不是一个妥妥的王婆?巧姐儿点点头,一本正经,“原来我将来是要做王婆的。” 一句话把小刘氏母女连着青姐儿都逗笑了,小刘氏追了一句,“可不是一个小王婆?” “这还不能找个由头封了人家的嘴,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