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当年元昌帝这么做。主要是放开了军户的孩子,那些从小耳濡目染受兵营熏陶的孩子。入伍后稍加调-教,就能在战时当一方将领使用,独当一面。 后来太平了。征兵虽是有十二岁以上者,入伍从军。但更多的时候是要丈量身高。哪怕年龄满了,至少要过了六尺才有资格入伍。 平日王匡德将军身边守的都是精兵强将。章景同来了几次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今天军队发粮,章景同看到世态百相,脚步凝沉的都有些迈不出去。他格外揪心。 这是他远在京城高枕无忧看不到的场景。 * 孟德春送来的粮食并不多。每个人可领到的口粮也极少。 章景同没什么好看的。在旁边站在一会儿,就挡着太阳和士兵们坐在一块闲聊起来。 王匡德军纪甚严。大家三三两两的散了,坐姿也很整齐。章景同这个生脸一靠过来。大家都肃正起立,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独留章景同一个人在原地迷茫。 兵来兵往的校场。章景同坐在背阳的空地上,一言不发。沉着冷静。 孟宜辉凑过来道:“你坐这干什么呢?是图晒呢。还是图清静呢?” 章景同指着不远处的士兵道:“就这些小孩,上战场保家卫国?难道我大魏就找不出年轻力壮的青年人了吗。” 孟宜辉打趣笑道:“年轻力壮为什么要来当兵啊。入武籍不好吗?至少那些江湖门派教真功夫,还给发粮发月钱。” “朝廷对武籍虽然禁制大。但只要不考武举,不走仕途。三教九流,哪有帮派自在。” “将来学成出师了可以开宗立派。收徒开馆营生。” “没有那个头脑,可以去当赏金猎人。专门给衙门干脏活,不也来钱快。” “实在都不济了。在门派中混个老资历,在帮师父师兄打理门下产业,也是一条出路。” 孟宜辉到底在陇东生活了多年。对这边的情况了解的很。他很散漫地说:“参军?到底有什么好。大魏重文,是个书生还好。为官科举,读书做账,再不济入幕行,拜个东翁出谋划策。” “武将?大魏太平了快百年了。没有战事,拿什么建功立业?” “边境久年无战。几代帝王风云更替,抓的都是京城内地的守防。边境卫所鞭长莫及。将军尚且如此。底下的士兵入伍能落得什么好?” 孟宜辉撇嘴道:“也就京城那些养尊处优的看不起江湖人了。在我们陇东,稍微有点力气高个挺拔的,都拜江湖门派了。差一点的才来入伍当兵。” “这两年都算好的了。咱们当今天子不畏战,愿意洗刷国耻。不少男儿都踊跃报名当兵。一来是士气振奋,二来这是个搏前程的好时机。大家都想拼一拼。” 孟宜辉望着章询一脸沉思的表情,拍着他的肩膀说:“宽心吧。这世上不是你一个人可怜。” 孟宜辉说:“你看看你,你都够好了。浙江章家,堂堂望族。家中富庶的养着你,年纪轻轻的就得了别人一辈子都没有的功名。” “但你也要知足啊。你能少年进士,少不了家族的供养。” “总不能家里供你读书的时候,你认章家的好。现在章家要避开本宗的锋芒,族中子弟只能暂时蛰伏外地为幕。你就觉得章家委屈了你。——你若生在旁家,能不能考中童生都两说呢。” 不过话虽这么说。孟宜辉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他颇为意难平道:“……我爹常跟我说,这世上能有几个章年卿。少年及第,十四五岁就入翰林。金榜题名,人生得意。” “他入翰林那会儿。章家好也不好。虽然父子同朝为官,却也不让人忌惮。也没什么避讳的。不像现在,章家鲜花着锦的。朝廷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连你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旁宗都被连累。” “可我们这辈子不能只跟他比啊。” “天下挤挤攘攘。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机遇。哪怕是许淮那样六元及第的天才。家族拼命供出来的。官途一路顺风顺水,可人到中年,正是得意时。人还不是走了。香火断的干净,连个根都没留下来。你看,这你就不羡慕了不是。” 章景同有些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好。 他很为难。 直到现在,章景同才发现。原来天下间真的有人能对自己不认识的人,家中数如家珍。侃侃而谈。 章景同不接话。 孟宜辉也不知是在宽慰自己,还是在宽慰他。说:“心情好点没有?还在感春伤秋吗?” 章景同哭笑不得,解释道:“我没在感春伤秋。只是感慨一声陇东军营士兵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