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章景同回去,刚洗过澡。正穿着单薄的中衣坐在炉子前吃小汤粥。 兰妈妈突然期期艾艾的进来。 章景同侧眸:“有事?” 兰妈妈从袖口取出一个手帕来。打开放在桌子上,上面静静的躺了一串佛串。 章景同好像被刺痛目光般,突然心虚。他咳咳咳的呛了几声。明知故问:“这是?” 兰妈妈道:“我们家小姐说。这是蒋三少爷当初强买强卖您的。她是个女儿家,合该要把东西物归原主。” 章景同道:“哦……我收了银子,也算不上什么强买强卖。你让她收着吧。” 以前章景同不知道他的佛串被交到一个什么人手上。心里很反感,这才有些不依不饶的。长辈给他的,他自然珍惜。 可现在知道对方是什么样一个人了。章景同就看开了,只当自己乐善好施。他放下勺子,抬头道:“对了。我这还有七百两银子。你有时间给你家小姐拿回去吧。” 章景同说:“蒋英德少爷是我的至交。这么坑朋友也不是我的一贯作风。” 他笑了笑,道:“先前向蒋少爷收银子,和他开玩笑的成分比较大。现在蒋妹妹回了蒋家。她的日子也不好过。手上有些余钱,人总能舒坦些。” 章景同说完淡淡的心想。如果蒋菩娘不抗拒蒋家的意思,下次再见她。应该是在东宫吧。 真是……有缘分。 以前他在江州遇上南嘉鱼。后来成了他三叔的妻子。 现在他在陇东遇见了蒋菩娘。没想到她会是他将来的长辈之一。 ——章景同和太子差着辈分。两人年龄虽然相差不大。可若不按君臣礼,太子和章景同父亲是一辈人。两人是表兄弟。 正正经经喊起来,章景同是太子的侄子。 * 中午,兰妈妈揣着银票去蒋府求见。 章景同受孟德春安排,和孟宜辉一起去陇东军营跑腿,观看发粮。 两人年轻力壮,又得孟德春心意。正适合跑腿。 此举正和章景同心意。 孟宜辉却抱怨自己被使唤的直溜溜转,“我爹怎么有点好事不想着咱两。使唤起人来到一套一套的。” 章景同笑了笑,平和豁达。 孟宜辉嘀咕道:“你这个人上进的让人犯怵。我说你怎么就对早着糟心事这么感兴趣呢。上次拉着你去喝个酒,你都能跟李老虎聊起来。丢我一个人在旁边。” 孟宜辉其实有点嫉妒的不是滋味。他和李老虎认识了多少年了,都没处成朋友。 章询和李老虎才见了一面。两人就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然后一深想,好像章询和他、和蒋英德也都认识不久。 可不知道是不是三人一起‘共患难’过的原因。孟宜辉和蒋英德都觉得章询人不错,能处。是个值得交的挚友。 ……可明明他们认识章询时间也不长啊。 章景同闻言微怔。在他心里孟宜辉、蒋英德都只是比较相熟的人而已。虽然口称朋友,但在他心里这只是认识的人而已,还算不上朋友。 和孟宜辉的赤诚一比。好像他的确有些卑劣了。 至于蒋英德。两人认识本来就是个意外。之后互相利用的成分比较多。章景同对他到谈不上什么卑劣不卑劣,两个人半斤八两。 章景同淡漠的没有什么真心。他自己却难以察觉。 有一种人人缘好。他能轻易的和任何人交好。但他没有朋友。 或者说,他对朋友的定义比其他人都严格。并不是任何一个相熟认识的人,在他这里都称得上是朋友的。 章景同笑着说:“你喝醉难道不是我背你回去的?” “呵。”孟宜辉文儒热烈,书生气中带着少年意气。走马扬鞭,颇有章询不厚道的意思。 章景同打趣他道:“瞧你怎么跟个捻酸的妇人似的。我有求于人,又是个小辈。姿态低一点自然就讨老人喜欢。你是嫉妒你爹待我好啊,还是嫉妒李老虎把我当亲子啊?” “无聊。我嫉妒你干什么。”孟宜辉扬先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军营。士兵核对过身份后,带他们去了校场。 校场正在发粮。章景同一过去就发现士兵们高矮不一,层次不齐的厉害。不单单是瘦,而是很明显。 兵营里有很多年轻的面孔。看起来最多十二、三岁。 章景同紧紧皱起了眉头。大魏征兵起止年线确实是从十二岁开始的。但那时战时先帝定下来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