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章询能和人打起来。 孟德春一时也顾不得章询是不是在作戏了。又是拉又是抱的拦住。“宜辉,快来帮忙!把章询带出去。”说着还给赵东阳赔笑,“赵先生实在对不住。年轻人气盛……” 孟宜辉在父亲的暗示下,拉拉扯扯的把章询带到隔壁宴息室。宴息室是孟德春私人休息的,整个华亭县衙只有他和杜卫良有。 “……你怎么那么莽,直接对着赵东阳喊了起来。”孟宜辉对章询的过激行为感到牙酸。——实在是章询表现的像个孝子贤孙似的,比他这个亲儿子还亲儿子。 章景同本就为三叔的事心急如焚。看见孟宜辉满脸古怪,皱眉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孟宜辉见章询焦急不似作假。信了三分,哥俩好的捶了捶章询肩膀。叹气道:“算了。消消气。” 章景同冷声不语,静坐着手指捏着杯子。 一时说不上来更气地方的瞒天过海。还是恨这些游离在朝廷之外的权力暗网。 明明只是一群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却能动摇朝纲,影响大局。 对章景同来说,就算没有三叔章聿云的事。拿回陇东兵册也是迫在眉睫的事。——他远来陇东一趟,如果让东宫看到的还是虚报的名册。他来这一趟有何意义? 还不如不来! 章景同气的脸色铁青。 孟宜辉在一旁吓的一个屁都不敢放。 等见了父亲,孟宜辉犹豫的对孟德春说:“我看章询是真的关心你。不像是作戏。你是方才没瞧见他的样子。他气的拳头都捏紧了……” 门缝外面,孟德春一言不发望着里面还在和自己生闷气的章询。却并不如孟宜辉那般感动。他很奇怪。 孟德春自觉他和章询没什么情谊,顶多是个有缘分的上下级。他确实欣赏章询的踏实,可孟德春除了隐约表露过想要收章询为学幕的意思。两人并无交情。 在孟德春看来,章询只是作戏做的比较精湛罢了。 孟德春心里淡淡的,开始觉得自己平日看走眼了。章询并不是个踏实的后生,而是一个善于投机取巧的人。 过了一会儿,甘肃布政使松衡远也陪着京引官王元爱出去看华亭的乡野风土。一行人涌了出来。 孟德春叩门叫了上章询。两人远远的缀在后面。 章景同想知道孟德春最后和赵东阳谈的怎么样,开口刚问了一句。就听孟德春很认真的问他:“同景今日少见的莽撞。是因为想维护老孟我吗?” 章景同知道这是孟德春给他的一个机会。 “不是。”章景同选择顺从本心。且不说他生来骄傲,他可以作戏假装殷勤奉承一个人。却没办法在心潮大起大伏的时候,还违心的奉承孟德春。 章景同直截了当道:“我看不惯王匡德为了私立欺下瞒上罢了!呵,马上要开战了。朝廷直点兵他不从,太子为了陇东兵员一事操碎了心。百般明探暗探,不过是想从他们嘴里掏一句实话。却如此艰难。” “呵,没想到他们官场上的路走不通。陇东师爷帮的力量竟然这样大,一个个的帮主瞒上。我原以为天下读书人多有几分傲骨!谈不上清流耿直,也断不会同流合污。原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孟德春触动了,凝神道:“原来你站的是清流派。我原以为你姓章……”他笑了笑,是啊姓章又怎么了。他是浙江章家的人,又不是京城章家的人。 自幼饱读诗书的小少爷,天真热血,无所畏惧。 章询这种出身的人。是大多清流派的核心。他们幼年往往没有吃过很多苦。甚至称得上养尊处优。长大后虽然仕途不顺,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是最容易融入清流派的阵营中的。 相反,吃过苦的人。多会在章、王两党中站队。——因为他们并不甘于现状,要博一个青天云阶路。纵然粉身碎骨也要做人上人。 孟德春开怀一笑,这次他眼底多了真诚。 孟德春促狭道:“难怪你刚才气的差点跟赵东阳打起来。他都说你虎呢。” “那孟先生打算……” “同景,我是个师爷。我说这件事做主的人是尹大人。”孟德春能在尹丰这边干这么多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只给尹丰提建议而不替尹丰做主。 见章询面无表情,孟德春知道他心里在骂自己。忙开口道:“不过你放心!” 孟德春可不打算泼灭章询心里那点灯火。 孟德春开口道:“你别看尹大人好赌好-色,为人又没骨头,好像是舔着松大人过活。其实尹大人骨子里也很清正的。依我对尹大人的了解。他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