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赵东阳昨晚回来了。” 焦俞一大早就从窗户里翻进来,热情的对章景同说。焦俞没大没小,端起章景同的豆浆一饮而尽。他昨晚在客栈的树头守了一-夜,差点冻死了。章景同笑了笑,亲手给他又添了一碗。 秋天的中午有多热,晚上就有多渗骨头。尤其是陇东荒漠之地。焦俞连着两碗热豆浆下肚,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他正色对章景同道:“不过赵东阳今天一大早就去县衙了。大公子不必去客栈了。” 焦俞趁赵东阳不在,还把赵东阳的行李翻了个遍。却没有发现东西,这很奇怪。“赵东阳手上并没有第二份名册,难不成真的那份和假的那份都在林仁圃那里?” 要不然就是赵东阳的队伍里,有人有过目不忘之能。否则他们手上只有假兵册,文官们肯跟他们谈才怪。 章景同哑然失笑,摇头道:“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过目不忘之人。”章景同这么多年来,只见过祖母有此之能。四叔也算一个。 他自己算半个。——这半个里有一半还是自己刻意训练的结果。 章景同并不是天生过目不忘。他有长辈如此,生来比同龄人多占了一些便宜,他自幼记性奇好。可却没有达到过目不忘的本领。 后来四叔冯玉琢教他了一些技法,章景同又自己琢磨精进。才让外人觉得他生来就是有如此天分的。 只有章景同自己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林仁圃也好,赵东阳也好。与其说他们、亦或他们带来的人中有人过目不忘。章景同情愿相信他们只带来了一份名册。并且要让朝廷承认这唯一一份名录。 章景同玩味一笑,掰着油条道:“真想知道他们打算怎么断臂,喂饱陇东这些咬人的文官。” 有退才有进,除非他们能拿军饷填满陇东空掉的官仓。不然章景同实在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可交换的。 陇东文官势力可不是吃素的。 * 章景同到县衙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甘肃布政使松衡远陪着远道而来的西北巡道官王元爱,华亭县县令尹丰陪着陇东兵所的林仁圃。 今日难得孟德春、杜卫良、成绰、钱师爷都在。甚至孟德春的儿子孟宜辉也来了。几人围在一起,正在师爷房里招待赵东阳。 赵东阳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杜卫良陪着孟德春和他们寒暄。 章景同就像一个悄无声息的影子。这些日子他在华亭县衙已经混熟了,进门还有几个相熟的人同他点头打招呼。碍于房间有客,大家都没有出声。只是互相点头示意。 章景同就站在孟德春身后。顺手给孟德春换着茶,还低声叫着先生,“……不好意思我今天来晚了。” 孟德春示意无碍。这时候赵东阳也抬头,定定的看了眼内秀俊雅的章景同。有些诧异的问孟德春:“这位是?”好漂亮的少年! “章询,现在跟着我做事。”孟德春报的是章同景大名。这是很爱护的意思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孟德春的喜欢。 孟德春并没有直言章询是助手还是学幕。但赵东阳已经解下手中的扇坠,送给了章景同。 赵东阳先前只知道孟德春有一个儿子。没有给章询备礼物。只能临时应急,解下名贵的扇坠。一不小心,到比给孟宜辉的赠礼还要贵重些。 不过孟德春也没生气。都是他的面子。 章景同见孟德春如此,笑纳了,“多谢赵先生厚爱。” 赵东阳乐呵呵的问章询:“你今年多大了,可成亲了?” 章景同头大如箩。他以前怎么不知道陇东的人这么爱替人保媒。他在京城都没有相过这么多次亲。 好在这次不等章景同拒绝。孟德春就开口道:“他在家里订亲了。怕是受不得赵先生的好意了。” “那可惜了。”赵东阳摇头道:“我原还想说给他一个国色天香的闺女呢。” 哄堂大笑。 章景同适时的在众人的打趣声中,露出个腼腆的样子。师爷房的欢笑声更欢了。 不过还是有好处的。 在章景同当了次活跃气氛的小辈之后。赵东阳挥退众人,表示要单独孟德春谈谈。 孟德春沉吟片刻,点名留下孟宜辉和章询时。赵东阳并未反对。 赵东阳推开门窗,捏着手里的茶杯声音极轻道:“孟师爷。你我互有恩主,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知道陇东官仓十室九空。原你们就靠着这次秋收填仓,好应对皇上攻打大周军需调动的事。” “可是皇上不知采了谁的意见。突然让你们用秋粮慰兵。——你我都知道,皇上这是在拿陇东兵所开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