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花园里,文景然拎着一只花洒正给他精心培养的菊花浇水,层层叠叠的花瓣半包着,风吹过,像是雪山在远方天际勾勒出的雪浪。 他的心思却半点儿没在花上,连水浇到外面了,都不知道。 文景然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刘叔带了花盆下来,叹了口气。 他扶正了花洒,边浇水,边说:“你把花盆放在地上就好了。” 文琦愣了一下,那只还没有落下的脚停在半空。 文景然迟迟没有听到人走过来,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就转过身来。他正好对上了还站在门边的文琦。 文琦没有漏掉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怔松,心底有些酸涩。 她今天把头发编成了一条辫子,有些毛躁的头发被她塞进了帽子里,只能看到刘海和一双眼睛。 正在这时,刘叔拿着花盆下来了,说道:“先生,花盆拿来了。” 刘叔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有些花白的头发被梳在脑后,他有些慈祥地眯眯眼:“小姐回来了,不着急就吃完饭再走吧。” 刘叔从文景然手里接过花洒,“先生,我帮您把这朵花移到花盆里,您先带着小姐上去吧。下面的风太大,小姐穿得单薄。” 文景然盯着笑眯眯的刘叔看了会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七七,先上去吧。” 文琦低头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外套,把手伸到后面对着刘叔竖了个大拇指。 - 文景然从冰箱里拿出一杯鲜榨的草莓汁放在文琦面前,拉过她旁边的椅子坐下。他的手撑在桌子前,过分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瑕疵。 他看向文琦,眼神温和:“七七,最近有遇到什么麻烦的事吗?” 文琦端起杯子的手一顿,继续把杯子端到嘴边,抿了一口,才镇定地开口:“没有,都很顺利。最近,天气转凉,您的身体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地隐瞒了梁越的事。 文景然浅浅地笑了一下:“最近有些咳嗽,不过我的身体一直是这样。是不是刘叔和你夸大了?” 文琦摇摇头,“怎么会?刘叔是关心您,是我太不注意了,应该再早点过来看您的。” 文琦有些自责,她不应该因为担心之前的事情,就下意识地逃避这里。小叔可是她最亲的人了。 她想到这里,难过到快要落下泪来。 其实文景然也不过比文琦大十岁。自从和裕城老家那边断绝关系后,文景然就独自一个人带着她来到陵城。 她现在还记得。小叔蹲在她面前,目光温和又坚定地对她说:“小叔一定不会让你吃苦。” 为了这个承诺,尚还是个少年的小叔四处奔波,将原本就不是很好的身体拖垮。 文琦看着他宴宾客,起高楼,看着他因为自己一句玩笑话,连夜赶飞机回来,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 “小叔,对不起。我之前不该因为志愿的事情和您吵架,我应该和你好好说的。” 文景然吃惊地愣了一下,面前的女孩在他眼里一直是个孩子,他从没生过她的气。他伸出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抱住了她:“我也有错,不应该过多地干涉你的事情。” “都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随随便便哭,还哭得这么难看。” 文景然看她平复了心情,才放开她,抽了几张纸,递给她。 文琦接过纸张,胡乱地擦了几下,红着眼控诉:“小叔,你还笑我。” 文景然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不逗你了,最近还做噩梦吗?我最近都没在夜里接到过你的电话。” 文琦想到那通打到梁越那边的电话,有些尬尴地笑笑,“昨天晚上做了,但是我打到淼淼那里去了。”她又抽了几张纸,假装在擦泪。 短时间内,连着撒了两个谎,她真是心虚。 “还记得梦到什么了吗?” 文琦认真地想了一下,摇摇头:“不记得了,就是感觉梦的内容很绝望。” 文景然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说:“七七,有些事情想不起来,其实是一件好事,就顺其自然吧。” 文琦的确丢失过一段记忆,这段记忆里包括了她对父母全部的印象,以及一段除了她本人无人清楚的记忆。 可是她全都不记得了。 文景然曾经带着她看过医生。医生看过她的病历,缓缓下了个诊断,也许她噩梦的内容就是她曾经丢失的记忆。 文琦也知道,小叔一定知道些什么。他其实一直都不赞同她找回记忆,认为这段记忆给她带来的痛苦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