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趣麻木了,也不差他这句。 席晔瞄见她羞红的耳垂,悄悄勾起了嘴角。 正午时分,烈日毫不吝热情,恨不得在每处留下印记。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穿透汹涌而来的人群,散发着求救信号。灼热日光照耀下,初夏一阵心悸,呼吸也紊乱起来。 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什么也没说。 安全感扫走了心底的惊恐,她脚步缓慢,声音几不可闻,“谢谢。” 医院与太多不美好的事情勾上了不可抹去的联系,初夏能在葬礼上保持从容,是因为流于场面的形式,远没有亲历来得更刻骨铭心。 比如现在。 “要去海边走走吗?”席晔提议。 “嗯。” 海风在灼灼烈日下收敛了夜晚叫嚣的气势,不慌不忙推着泛着荧光的海面,永远不知疲惫,激起层层浪花。 初夏喜欢海的原因很简单,阵阵海浪声会吞没她所有心事。如果没有海浪,一望无垠的海面也有同样的效果。 抛却世俗,同时,短暂忘记自己是谁。 “席晔,或者我应该叫你牧淮。”初夏停下脚步,目之所及皆是茫茫无垠的澄蓝,“如果我告诉你,你在乎的点我并不在意,你还会回来吗?” 初夏从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千里迢迢而来,她想知道个答案。 “撞见那幕时,我建立起的世界观轰然崩塌,碎沫在我周围飘摇,我却什么都抓不住。我时常在想,如果,如果我订了早一天的机票,现在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 席晔仰头,嘲讽笑笑,“但我知道,就算没有撞见,事情依旧会发生,伤害不会消失。”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无力感,只是没办法接受。我以为只要远离,就能拾起支离破碎的片段,粘在一起,维持完好无损的假象。但是——” 但意外再次发生。初夏脑海的故事脉络在他淡淡的讲述里,清晰到无以复加。 “我谨慎走好每一步,不容许任何出错,却在自己最擅长的数字上栽了跟头。”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平淡,掩盖不住的悲伤从眼底溢出来,“到头来竟是一场笑话。” “盈盈,你让我如何接受?” 是啊,天之骄子般的存在,最后被自己最亲近的人拉下水,这种再次被颠覆的感觉,初夏想都不敢想。 海风骤起,掀翻了她飘扬的长发。 她没有看他,只是轻轻,轻轻碰了碰他的手。 包裹进温热的触感中,她分不清是安慰还是被安慰。“那你为何……” 为何还愿意帮她? 她没说出口,但不影响他理解。“冥冥之中吧。” “盈盈,你对我可能没什么印象,但我还记得你六岁生日时的模样。纯白的裙袂飘飘,俨然童话故事里的漂亮公主。我对你的记忆,就留存在那天。” 母亲去世前的记忆都变得模糊,唯独最后那次生日她印象清晰。因为他口中洁白的公主裙,是母亲亲手做的。 那日来了很多人,满堂的礼物,听不完的祝福,偷偷许下的心愿,竟成了她最后由衷快乐的时光。 她发觉手上的力道重了一分,是他无言的安慰。 “初爷爷提出想把万晟交给你的时候,我心里更多的是质疑和担忧。连他这种老谋深算的人,稍稍不慎都能让戴怀林钻了空子,更何况刚进职场几年的你呢?” “实话说,我应下来的原因之一,确实包含不信任。但更多的是,如你所知,沉冤昭雪,抹去我职业生涯里那笔黑历史。” “我承认自己是个骄傲的人,不允许这种污点存在。 “我答应初爷爷,我接近你,本就带着强烈的目的,不容置喙。”他的声音变得渺远起来,“人生之所以能被称为人生,绝对少不了不可预知性。” 他蓦地转头,低沉柔软,“盈盈,从我见你的第一面起,所有的目的都不再成为目的,你成了我最大的心结。” 第一面? 那不是他们因为母亲那幅画焦灼对峙的时候吗? 初夏对上他那双让她看不懂的眼眸,疑惑再度爬上她的眉梢。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极为坦诚,“嗯,就是你那毫不掩饰的侵略眼神,全然冲垮了我所有的防线。” “所以盈盈,你最初提出的那个问题是不成立的。” “我从没想过离开你,但我想以最全新的姿态面对你。” “不是席晔,不是牧淮,只是我自己,一个全新的我。” 他低声呓语,“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