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暮色,她澄澈的双眸熠熠闪光。 “嗯?” 初夏仰头凝望着江聿白,毫不设防的淡淡语调,恍惚间让他有种回到高中的感觉。 清冷疏离,似是对一切都不在乎,却又能很好融入其中。 江聿白那时便觉得,她令人琢磨不透。 话哽在口中,他几度错开她的目光,最终停在她那撮遗落的碎发上,“那个……好好照顾自己。” “啊,你也是。”冷不丁听到一句莫名其妙又合乎情理关心的话,初夏掠过一抹浅笑,“我上去了,改天见。” “再见。” 瘦削寥寥的背影,夹杂着坚定倔强的从容,完全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没有叹息,没有恼怒,只有一股摄人心魂的冷流,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也许是不合时宜吧。 灯光灭了又灭,机械冰冷的摩天大楼回归夜晚最真实的状态。他盯着那盏始终明亮的灯,收回全部的借口和懦弱,转身朝墨色黑夜里走去。 初夏自然不会知道江聿白这段复杂的心理挣扎,处理完白天的工作,她依旧毫无睡意,无所事事地审了一遍公关方案。 琐碎的光影落在抽屉上,她顿了顿,强迫自己不再注意。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无力感再度袭来,初夏把手机扣在桌面,瘫在椅子上,任情绪肆意生长。 刚刚江聿白提到他需要静静休养观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在洛宁,还是去了其他城市? 席晔像是从未来过她的世界一样,连带着时卿、顾从舟,甚至团子,一并消失不见。 逻辑怪一遍遍思索可能被忽略的细节,来回捋顺时间线,却始终找不到出口。事情不知何时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一发不可收拾,直至变成了今日光景。 毕竟接连几天没休息好,她终敌不过汹涌而来的睡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常年被梦淹没,少见什么都没有梦到,以至于她醒来之时,还有些怅然若失。 接下来的几天异常平淡清净,金融巨头鼎润深陷财务危机,很大程度转移了视线,万晟很快便退出了关注焦点。更换方案,修改项目,一切都在有条不紊进行。 不知是不是她那句模糊的话起了作用,初风川一家没再就遗产问题来闹过,连一向难缠的大伯母也消失不见,电话都没打一个。 再见面便是在初绪云葬礼上。 依遵遗嘱,葬礼一切从简,只有旧友亲戚参加。宋言璟安排妥当,整个流程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不过在初风川念出冠冕堂皇的悼词时,初夏还是没忍住蹙起了眉。 总有人唱的比做的好听,生前死后只顾索取,假惺惺维持仅有的亲情,连少有的探望都带着目的,却在葬礼上泣不成声,把大孝子的角色演到淋漓尽致。 如果这不是爷爷的葬礼,她肯定会扭头就走。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初夏走到屋外的角落,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酸胀的眼眶依旧通红,脑海里过着一幅幅她和初绪云相处的画面。 她何尝不后悔。 忙碌工作掩盖掉的情绪终究没有消失,而是潜藏在内心深处,等待某个时机,全然爆发。 只是,现实再次驳回了情绪放任的申请,哪怕她躲在角落,依然有人在视线搜寻中,发现了她的身影。 “小夏,节哀。” 白发苍苍的老人颤颤巍巍朝她走来,初夏连忙扶住了他,“谢谢。” 见她不解,老人连忙解释,“我是绪云的战友辛艳庚啊,太多年没见,你不记得我了吧?我还抱过你呢。” 战友?初夏敏锐抓到了关键词,但还是礼貌倾身,“抱歉辛爷爷,没有认出您。” “没事,我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大点呢。”老人在她腰间比划着,“三四岁吧,没想到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绪云有你这么个优秀的孙女,得多骄傲啊。” 初夏寒暄几句,说出了心中疑问,“辛爷爷,您还记得老班长吗?牧爷爷今天没来吗?” “老牧啊——” “初总!” 初夏被浑厚的声音吓了一跳,循着声音望了过去,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阔步朝她走来。被打断了关键对话,她的脸色算不上好看,出于最基本的礼仪回应,“您好。” “初董虽然走了,但他的事迹将会永远留在我们心中,之前我们……” 得,又来一个说大话的。 初夏俯身在老人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