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小区吵吵闹闹,晚高峰返家的人越来越多,楼底喧闹传上三楼,小孩迎接父母的惊呼声,老人闲谈的交流声,孩童追逐打闹的杂音。 客厅里,舒语蝶缩在沙发上,一手抱着兔子玩偶,一手百无聊赖地划拉着和柏年的聊天框。 柏年:我马上就能回来陪你玩啦! 柏年:陪我去上次你去的那家西餐厅! 柏年:不准拒绝! 舒语蝶:好好好。 聊天记录停留在早上出门前。 死的东西一沉不变,活的东西天翻地覆。 舒语蝶也不知道自己在翻些什么,稀稀拉拉划了没几下就退出界面,置顶的聊天框只有三个,去掉柏年和很久没有过消息的三人家庭群,属于夏聚的聊天框一骑绝尘,位于在最顶上。 夏聚:我下来了。 憋在心里长久的闷气呼出,舒语蝶也不是很想相信自己的猜测。 可是......回归理智,她和夏聚的关系永远处在朋友和发小之间的微妙距离。 从村口看他打架认识,再一起上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大学。 无数人说过他们之间不存在的关系和故事,关于年少轻狂,关于懵懂青春,关于喜欢。 但同样,她听过柏年和身边很多的人说过另一版的故事——青梅竹马不就是别人故事的炮灰?早该在一起的人不会拖得太久。 多有道理,多么至理名言。 没有人会拿一段稳定的关系去冒险。 重新细数夏聚最近的行为,确实很奇怪。 看完合同一个劲笑,连之后写东西都生龙活虎,笔下有风,还难得去夸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黄岩黄老板。 再后来,张阿花一来,他就突然有了面试的计划,一个字都没有提前透露过,像是特意支开她。 以及后来好多好多的细节,王利来说的感情不睦,黄老板莫名想听的墙角,锐科公司内部流传的离谱流言。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高中毕业很多年,她早已不是语文阅读理解题里拥有全知视角的看客。 她不知道,只能靠猜。 盛夏时节的天色黯淡得很慢,清脆的门铃一响,舒语蝶不得不开。 舒语蝶有心事,连开门时都不太走心。 “这是指纹密码锁,你可以自己开。” 夏聚抱着小咪进门,傻兮兮跟在舒语蝶身后走到沙发旁。 她在发呆,有点可爱的傻样,开门后就咬着手指低头走,白衬衫杏色裙,留给他的背影好看又落寞。 夏聚坐上沙发,找了个即使得到否定答案也不会太尴尬的位置。 他摸着猫猫头:“舒语蝶。” “舒语蝶。” “舒语蝶。” “舒语蝶。” 小咪显然是只有脾气的橘色肥猫,被困在一个大男人的怀抱里,听着唠叨还被压着脑袋摸毛,它不耐烦的叫了几声,趁着间隙一下跃进了舒语蝶的怀里:“喵。” 膝盖一沉,舒语蝶回神,摸着小咪脑袋抬眼的瞬间有些恍惚。 她知道夏聚来了,也知道他在喊自己,喊了好几声。 但....... 他头发上发胶的味道和痕迹消失殆尽,不适应的黏腻黑发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根根分明,耷拉垂下,放到额角,懒散又好看,能把那张脸衬得意气风发。 黑色西装也换了,换成了那天令她留下深刻印象的蓝色短袖。 就像,不久之前见到的夏聚是一场梦。 夏聚伸手在舒语蝶面前挥了两下:“问吧,我来了。” 小咪脑袋上的手顿了顿,舒语蝶说:“就这么想知道?” 夏聚心里嘎达了一下,说出的话依然嘴硬:“我问心无愧。” “这有什么可怕的。” 这句话之后的时间像是被无限拖长,小咪不再乱喊了,楼底永远喧闹的烟火气停了片刻,不管是舒语蝶还是夏聚都一样煎熬。 “那我问了。”舒语蝶盯着夏聚的眼睛突然挪开。 空气安静,像是过了几世纪。 “你有喜欢的人嘛。” “.......有。” 夏聚答得小心又谨慎,就像计算机二进制规定的规则那样,永远只有0和1,他答得规规矩矩,二选一,是或否。 直接挑明的想法他不是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