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天气转暖。 北凉虽为北国,但气候还是很舒适的,眼下的天气便十分宜人,云幼清在院子的石桌旁喝着茶,和身旁的素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素荷,我们来到北凉也半月有余了,我想出府给初阳和青果找个教书先生。” “可是前一段时间刚出了那样的事......” 云幼清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不远处苦练武艺的初阳和教习他的青果:“虽然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但是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素荷,我不想一辈子过着这样的生活,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天了。” 素荷点点头,她不认识几个字,可却知道云幼清最喜欢的事便是读书,云幼清心里在想什么她猜不到,但也能隐隐琢磨出几分,总归不是当个后院中的平常妇人。 “你去给王爷说一声吧,咱们出府。” “是。” 素荷应下后还没走出储玉轩的院子,赫连雪倒是来了。 “清儿。”赫连雪走到云幼清身前,扶起了行礼的云幼清,思忖片刻后开口,“你可愿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云幼清不明就里,这几日她都未见赫连雪,赫连雪也未曾有过什么表示,不知今日为何会突然造访,还提出了如此亲昵的提议。 赫连雪看出了云幼清的犹豫,轻轻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强求:“你若不愿,那便罢了。” 素荷站在云幼清的身后默不作声,她并不喜欢这位北凉的皇子,自然不会替他说话。 青果和初阳也探着头往这边打量着。 云幼清有些犹豫,自己想做的事情离不了眼前之人的助力,若是和赫连雪生疏了,于她而言也没有什么好处。 云幼清这样想着,刚想应下赫连雪的邀约,她的手却落入了一只微凉的掌心。 赫连雪牵起了云幼清的手,而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只十分精巧的镯子,套在了云幼清的手腕上。 “这是我这几日命人特制的镯子。”赫连雪牵着云幼清的手,指着上面的一颗如同泣血的红色宝石,“按下这颗宝石,便会弹出一枚淬了毒的针,趁敌人不备时使用,或许可以解了困境。” “那日的意外,是我疏忽了。”赫连雪给云幼清说完了镯子的用处便松开了手。 云幼清体会着掌心的余温,忽然觉得心里“突”的跳了一下。 一朵红云悄悄地爬上了云幼清的脸颊。 赫连雪看着眼前的人变化,眼底染上了笑意。 “王爷,我想出府给初阳和青果找个教书先生,或者书院什么的。”云幼清想着之前自己的思量试探着开了口,她应该和赫连雪拉近关系才是。 谁料赫连雪摇了摇头:“我已经打听过了,嘉松郡没有书院,也只有少数有钱人家家里养着一两个教书先生。” 云幼清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怎么能行?” 一缕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卷起了云幼清耳边的一缕发。 赫连雪抬起手,轻轻地把那缕发别在了云幼清的耳后。 “无妨,我已经找过太守说过此事了。”赫连雪看着云幼清,沉静的眸子像是一汪秋水。 云幼清怔住了,她不知道该用何种语言描述自己的心情,如果硬要说,那便是猜忌中又带着触动。 猜忌是因为她的想法和赫连雪不谋而合,过去的十几年中,她能相信的人少之又少,这让她不禁怀疑是不是有人把她的想法透露给了赫连雪。 可是,她心里的这些想法连素荷都没有说过,又有谁能知道? 想通了这一关键,剩下的便是触动,就像是伯牙遇子期。 云幼清开始厌恶自己先前的龃龉。 云幼清不知道如何感谢赫连雪,只能弯下了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多谢王爷。” 赫连雪轻轻地摇了摇头:“清儿你不必这般与我生疏,与其如此,不如多对我笑笑。” 于是云幼清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本是一个爱笑的人,可若是这般刻意,反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赫连雪看见后却是舒畅又开怀地勾起了唇角,虽说长路漫漫,可眼下的云幼清却愿意哄他开心,已经是个莫大的进步了。 云幼清看着赫连雪的笑,仿佛看见了风雨初霁的山间的缥缈的雾气,让人琢磨不透,却又让人深陷其中。 云幼清也跟着笑了起来。 素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带着初阳和青果悄悄地退了下去,储玉轩清幽的院子里只剩下了云幼清和赫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