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是我没用,要你担惊受怕这么久。” 男人顿了一下,飞快地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而后接着说:“北凉兵打过来了,马上就要进到京城里了,李叔组织了百家兵,我跟他走,你在这里待着,李婶儿会来找你和大宝。” “我和其他男人们去给大家的妻儿争取时间。”男人的声音有些哽咽。 惠娘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她的喉头火|辣辣的疼。 她男人能够回来已是庆幸,可她却没料到生死离别来的如此之快。 这一去,再见面就不知是何年。 或许他们下次见面就是在奈何桥头,忘川河上。 “我走了,李叔他们在等我。”男人最后又紧紧抱了抱他的惠娘和他的大宝,而后便咬紧了牙,握紧了拳,转身离去。 “沈郎!”惠娘的呼唤并没有留下她的丈夫,她伸出去的手只抓住了沈郎离去时掀起来的一阵风。 惠娘的泪从脸颊滑下,滴在了大宝的脑袋上。 大宝奇迹般地不哭了,晃晃悠悠地伸出了藕段儿似的胳膊,往惠娘的脸够去。 或许他想给他娘擦擦眼泪。 大朔当朝皇帝荒淫无度,不理朝政,连年饥荒不管,四处兵乱不管,此时更不会管。 那狗皇帝早就不管他们这群百姓了。 惠娘抱紧了大宝,爬在昏暗的土窑洞里摸索,或许是上苍有眼,还真的让她摸到了一片锋利的陶瓷片儿。 北凉兵若是来了,她就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城门开了,北凉兵打进城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把消息传到了李叔的“百家兵”那儿。 说是百家兵,其实统共也就三十多人。 “我们堵在妇孺们离去的那条路前,尽可能给她们拖延时间。”李叔神色凄惶,他已年近花甲,如今的形势却让他提起了他二十岁时的刀。 三十多个男人无一人反对,他们要护住他们的妻儿。 “二殿下,七殿下进了京城就找不到人了。” 北凉二皇子赫连灼骑在一匹被鲜血染红毛发的白马上,冲着说话的侍卫摆了摆手:“无妨,老七翻不出来什么风浪。” “这京城怎么像座空城。”赫连灼微微吊起的双眼闪着意味不明的光,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恐是听说二殿下您的威严都提前逃了!” “二殿下勇武,谁人不知!” 赫连灼听着士兵们的恭维沉默不语,就当其他人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赫连灼开了口:“那,留下来的人就是不怕我不敬我。” “传令下去,搜城,把搜到的人绑在他们大朔最繁华的街道,既然他们大朔皇室默不作声,那我便屠杀他们的百姓。”赫连灼眯起眼,看向了皇宫的方向,“把消息传进他们皇宫里去。” 大朔皇帝长年搜刮百姓,盖起的极高的望月楼,如今却给赫连灼指明了皇宫的位置。 “走吧,踏雪。” 踏雪是赫连灼那匹白马的名字,踏雪,亦是踏血。 踏雪身上的血迹随着它的走动微微颤动,像是被风吹动的红梅。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灼来到了长宁街的悦来阁前,一个供有钱人家玩乐的地方,如今却绑了不计其数的百姓。 赫连灼看了看悦来阁的牌匾,又看了看瑟瑟发抖的大朔百姓,心满意足地笑了,唤来一个军中小官:“赏。” “消息传进大朔皇宫了吗?” “回二殿下,已经传进去了。” 赫连灼点点头,勒紧了踏雪的缰绳,面朝大朔的百姓:“若是你们的皇帝,或是某个皇子公主愿意出面救你们,我可以不杀你们。” “我呸!你这蛮人,说的倒是好听,不过也是个......” 开口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话未说完便被北凉兵抹了脖子,鲜血溅了身边的人一身,人头咕噜噜的在地上滚着,裹满了尘土。 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北凉打入京城了,北凉打入京城了,他们要屠城啊......” 躲在皇宫暗室里的大朔皇室听闻了北凉要屠城的消息,一个个抖如筛糠,皇帝吓得只会喃喃自语,身为太子的大皇子居然还尿了裤子,母家为将门世家的二皇子略好一些,不过也抱着头躲在墙角。 “父皇,北凉要屠城了。”云幼清站起身,走到了皇帝面前。 她从小生活条件就不好,没吃过几顿饱饭,身形很是瘦弱,可就是她这瘦弱的身板儿投下的阴影都让皇帝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