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当宋徽元摆出那副和前世在她面前一样的装乖嘴脸,她便不可避免地想起她那被逼身死的父母兄弟。 那日她在延福殿中看见父皇没有生气地躺在龙床上,宋徽元手中的剑染着血。鲜血沿着剑身滴落在玉白的砖上,传来细微的声响,那是宫中无数被斩于剑下的亡魂在悲泣。 前世所经历种种她半分不敢与旁人言说,而今苏裴晗在她身前目光如水,似能承载她无尽的愁思。 宋卿卿当即软身扑进他怀中,无端渴望这一方天地里能容得下她半分无措。 苏裴晗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微怔了半刻。 他和宋卿卿在寝阁中相处了多日,两人虽说是同住于屋檐之下,但宋卿卿往日夜里还从未有过这般出格的举动。 怀中女子柔若无骨,清浅的软香在四周萦绕,他仿佛只需再用些力气便能将她彻底揉碎进怀里。 苏裴晗指尖莫名发痒,他紧紧抿着薄唇,努力克制着心中涌起的念头,朝怀中人伸出的双手最终变换了个方向,转而抚摸着她满头青丝。 “公主若有何忧虑,尽可与臣言说。” 他时不时垂眸看向怀中女子,仿佛是在呵护一座万分珍贵的玉瓷,唯恐惊扰了她丝毫。 耳畔传来他盛满了温柔的声音,宋卿卿双手环着他的背,忍不住腹诽。 她从前倒是未能发现,苏裴晗的臂膀竟比她想的要宽阔些。他挺直着腰背,将她尽数容纳入自己的怀里,她无端升起几分安心。 宋卿卿靠在他的肩上半合着眼,嗓音中仍带着沙哑:“我方才梦见了一只耗子。” 少女的面容尽数隐于沉沉夜色之下,让他看不真切她脸上表情。 “既是只让人烦心的耗子,杀了,便好了。”苏裴晗的声音在寂静月夜里含着莫名的蛊惑。 宋卿卿本以为他会劝她看开些,却没料到他是这样的答复。 她与他拉开些距离,皎皎月色的微光洒在他温润的眉眼间,他说出这句话时的神态就如同和旁人议论天气那般寻常。 她微微颔首,继续道:“我本也是这般想的。但是那耗子善于隐藏自己,又有许多同伙。我就算灭了他这一只,说不定哪一日其他耗子便会卷土重来,向我寻仇……” 说着说着,宋卿卿瑟缩了一下。前世那些叛党冲进皇宫后,她独坐在琼华宫中听了一夜宫墙外的哀嚎。她现在只要闭上眼,那利剑刺入胸膛的声音恍若仍在耳边响起。 她鼻尖泛着红,苏裴晗清楚看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无措。他皱起眉,胸腔中隐隐汹涌着说不清的情绪。 “既然有同谋,那便以它作饵,诱它那些同类前来,找机会将它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他这话正中宋卿卿下怀。她便是做了这个打算。 她扬起未施粉黛的素脸,确认地问:“你当真也是这般想的?” 苏裴晗朝她点了点头。 他虽不知她究竟是为何事所困,但看着眼前这张满眼带着信任的脸,他断然说不出让她想开的话来。 宋卿卿几乎是半靠在他身上,略微凌乱的里衣在胸口处散开了些,露出她那精致漂亮的锁骨。苏裴晗目光游移,迅速将视线挪开,但眸底的神色却深了些许。 得到了他这肯定的答复,宋卿卿蓦然觉得自己此刻并未如她所想的那般孤寡。 虽说她和苏裴晗之间只是靠父皇的一纸婚书相连,但他本性纯善,性情温润,除了身体不太好外,似乎也找不出别的缺点。 他既然这般向着她,那她也该早些将太医寻来,为他好好诊诊脉,让他在这世间再活得久一些,也就能伴她再长些。 若是太医不行,那她便再张榜寻更多妙手回春的大夫,总能够有一个能将他治好。 宋卿卿瞳色深邃,一直低头不语。苏裴晗当她还沉浸在思绪中,似是下定决心般将她一只手拉到自己身后。她柔软的身子贴紧他的胸膛,他那双搂着她腰肢的手收紧了几分。 “公主无需担忧。无论你所谋为何,我……”他沉默了半晌,继续道:“我会助你。” 这并不是他身为驸马对公主的安慰,而是他苏裴晗对她宋卿卿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