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扶着人想往床榻上放。 宋卿卿见此,立即将声量提高了几分,阻止道:“等等!” 宁安动作一滞,宋卿卿急忙将苏裴晗扶到雕花木桌旁坐下。 “他这一身酒气的,需先去沐浴,才可上榻。” 宋卿卿于房间中等候,宁安也已将醒酒茶端去净房,在苏裴晗沐浴前伺候他喝下。 方才她沐浴时还没发觉,那净房里只有一处浴池,房中以一扇琉璃屏风将天地相隔开来。往后她和苏裴晗在这同一屋檐下生活,总是会有许多不便之处。 她和苏裴晗都不过是被那一道圣旨绑在一起。苏裴晗不喜她行事,她也不爱他为人。两人如今低头不见抬头见,总是难相处和善。 幸好这府里的厢房众多,到时候便让他挑一间喜欢的,两个人互不打扰就是最好不过。 思绪神游间,门外已经响起了脚步声。 苏裴晗只着了一件里衣,神情未带喜色。 如月将前院事务都安置妥当,见苏裴晗已入了婚房,便朝玉芙宁安等人挥挥手,众人皆从房中退出门外。 宋卿卿坐在床榻边,榻上的花生桂圆都被丫鬟们收拾干净,留下的朱红锦被上还绣着鸳鸯戏水的式样。 苏裴晗在屋内明明灭灭的烛光中瞧见她窈窕玲珑的身姿。 还未等他靠近,榻上便传来她的声音。 “今日你我虽已成婚,但礼法不可不遵。” 苏裴晗脚步顿了顿,宋卿卿继续说:“我曾在宫中听司礼官说过,我大宋国公主出嫁,驸马若未能讨得公主恩准,便不能与公主同榻而眠。与此同时,这做驸马的,如有官身,便得在每日上朝前先来公主所居之处拜见,方可离开。” 这苏裴晗不过是江南商贾之后,高中前从未来过京都。尽管他博闻广识,但这深宫里的规矩宋卿卿料他也不敢自称全懂。 因此,她当即决定胡诌个理由先把他唬住,反正这公主府说到底也是她这个公主说了算。 苏裴晗迟钝了片刻,宋卿卿见他不语,干脆开门见山道:“今日是你我洞房之夜,我尚且允你入我房门。等明日我命人将府中厢房备好,你可搬到厢房去睡。至于这每日拜见呢,每月初一十五前来即可。平日里我可不想一大早就有人扰我清梦。” 借着屋内光亮,隐约可见窗外模糊的身影。如月等人还守在门外,屋里却寂静无声。 宋卿卿不等他回答,起身利落地将烛火吹灭,屋子里顿时只余下明月的一点微光。 帷幔纷纷垂落,宋卿卿伸手将还愣神的苏裴晗拉进鸳鸯锦被下。 她枕着玉枕,躺进床的里侧,和苏裴晗隔开了几个拳头的距离。 “我可先说好,没有我的允许,你什么都不许干。你若胆敢以下犯上,我必会想方设法让父皇治你的罪。不过你既然入了我这公主府,我便也不会让你在外人面前受委屈。如果有人在外对你说些闲话,你尽管可与我说。” 自从两人待在一处,宋卿卿喋喋不休说了许多,但苏裴晗一直反应平平。她一时心气涌上头,一只手撑起脑袋,转头盯着苏裴晗。 “喂!你难道是哑巴不成?” “不是。” 干巴巴的两个字让宋卿卿无言。她恼火地转过身,只将背影留给他。 虽说如月还守在门外,但她见苏裴晗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也懒得应付。大不了明日被人问起,她便说两人今日太累,没了兴致。 她既已从了圣旨,允苏裴晗成为她的驸马。想来沈宥没了她的纠缠,也能很快和林鹤云结为连理。至于宋徽元,她总能有办法慢慢寻到他。 想着往后的日子,宋卿卿的思绪不知不觉就神游至天际。 而另一边,没了她灼人的视线,苏裴晗这才将目光落在她的背影。 婚姻一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他和她之间还有一道皇恩圣旨相连。 第一次相见时,她行事浪荡,他以为她如旁人所言那般,好色跋扈。但今日大婚,她这番话倒让他改观不少。 他曾听闻,琼华公主痴恋英国公府长子沈宥,情根深种,非他不嫁。然而直到今天,他才在自己大婚的宴席上得见那沈宥一面。 当时沈宥肃穆着一张脸,在周遭喜色下显得格格不入。 那人沉声向他敬酒,却并未多说一言。此后他再在席上寻他,却已没了沈宥身影。 这新婚夜里,两人各自怀揣着心事,相安无事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