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她话锋一转,轻笑一声:“可惜,此次回京,诺国国君派了使臣随行。诸位应当也了解那其岳才是。他上次到访郢朝,让我们吃了多少暗亏,如今发现有人刺杀王爷,又如何能够忍气吞声。我倒是不欲追究他刺杀驸马之罪,但那其岳却显然不愿轻轻揭过。我实在没有料到他出手如此之快,于情于理也不便阻拦。” “那其岳一介异国之人如何能在郢朝的土地上杀我郢朝重臣!”方才那言官又道。 “这是私仇。”李妍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讥诮道,“或是,你认为这不是私仇?” 众人心中一凛。 若按私仇算,周施刺杀诺国王爷,那其岳论罪格杀,此事便罢;可若是不按私仇办,周施作为郢朝重臣自然是杀不得,但他既然立足朝堂,为何要刺杀诺国王爷,其中可是暗含了郢朝皇室的意思? 显然若是郢朝坚持要为周施讨回公道便是拱手送给了诺国一个发兵之机,哪怕是在天下人面前也是站不住理的。 周施原先对战诺国败得极惨,如今过不去,想要杀掉个王爷来泄愤倒是也想得通。可他为了一己私欲,罔顾身份。为了如此一个人,挑起两国之战,值得吗?在场的人心中都打起了鼓。 李妍君极有耐心地等着他们思量清楚,而后才叹息道:“我原本想着此事不宜声张,便与和恒王爷商议,既然周施已死,那便不必禀报给诺国国君知晓。今日看来……我一介女子兴许真是见识不深,若是诸位大臣觉得不妥,不如先将和恒王爷下狱。至于如何处置,我们可以再议。” 她语气幽怨,引得人浮想联翩,皆不知这所谓“商议”是不是受了这该死的得理不饶人的和恒王爷的胁迫! 再且说,诺国三千兵马仍在,那其岳仍在,和恒王爷仍是驸马,又如何能将他下狱! 刘世瑞咂摸着诸臣的心思,适时地站了出来,高呼道:“公主大义!只是和恒王爷尊贵,万万不能下狱呀!” 此话一出,仿佛坐实了他们心中的猜想,群臣纷纷跪倒,口呼:“不可。” 李民旁观着,到了此刻竟也跟着跪了下来,又带动一片他的属臣。 柳向云冷眼瞧着,却也知道此局再难翻盘了。 李妍君到这时却不再说话,只侧首以眼神示意李泰。 李泰福至心灵,马上道:“既如此,一切便依诸卿所言。” 一场朝会开下来,虽让人精疲力尽,但好在结果还是如他们所愿的。 李妍君走出宫门时,正看见九思斜坐在车舆上等她。 路过的大臣皆满怀了复杂的心思,看仇人一般看着他,可他无知无觉,只将宫门口盯着,见李妍君出来,眉目间如春风拂过,霎时柔软了不少。 他跳了下来,扶着李妍君上了马车,在马车轻晃中听她将今日朝廷的种种事情。 “只可惜,自此之后,你便是一个恶人了。”李妍君斜躺在九思的怀里,好笑地看着他。 “是,自今日起我大概便是郢朝第一奸王了。殿下忍辱负重,倒是辛苦。”九思无所谓的笑笑,看着怀中的人,有些不解,明明以前是只全然不懂权谋的兔子,如今却变成了只狐狸。 他一时没忍住,捧过李妍君的脸,低头吻上她的唇。 李妍君不过是惊讶了一刻,继而背脊酥麻起来,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 可唇上的柔软触觉不过蜻蜓点水,片刻间九思已又重新坐直了身子。 李妍君有些怔忪茫然,反应过来之后,又是羞愤又是暗怒地瞪他一眼,亦是坐直了起来,斜过身子不再理他。 九思暗笑着凑拢了些,一把便将她牢牢揽在怀中:“周施已死,可他手上的八千士兵不可听之任之。” “我知道。”李妍君气鼓鼓地说,“柳向云原本想让他的人顶上,我先他一步,让阿泰下旨,让那八千士兵推能人坐上周施的位置。周施死后,军中可堪大任是一个副将。那人舅舅见过,乃是个不通人情之人,只认皇权民生,决计不可能与柳向云为伍。” “真厉害,”九思几乎贴在她的脸上,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过几日便是殿下的生辰了。” 李妍君被他弄得耳朵有点痒,顺势在他额上蹭了蹭:“多事之秋,还是不过了,就当是省下点钱粮防备着今年涝灾吧。” “忧国忧民倒是好事,只是太过委屈殿下了。”九思沉吟片刻,倒像是真在此时才思索此事一般,“也有数年没在宫外过生辰了,殿下想不想看烟火?” 李妍君没说想,亦没说不想,可心中却已浮上了暗暗的期待。 但她左思右想却实在没有料到,生辰当日,九思竟然带着她上了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