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热来势汹汹,他不分昼夜地沉沉睡着。不知是做了噩梦还是旧伤作祟,他时不时便会浑身僵硬,额间布满冷汗,唇都被咬出血来。 至此,李妍君总算知道他为何执意不肯让喜桐把脉。 他就这样熬着,撑着一口气赶回京城,日日夜夜都陷在送走雄达的阴霾中,不得喘息,至此方得喘息。 李妍君陪着他,声声安慰着,像是在哄熟睡的婴孩。 短短几日,柳向云已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打探消息,流言在朝中不胫而走,各派势力都在想法子逼着李妍君从公主府走出来,可她却始终陪在九思身边,片刻不离。 实在躲不过去了,她便让人来公主府见她。 公主府自然不是常人能够出出进进的地方,刘世瑞、柳向云、朱毕蔺并几个宗亲带着满朝文武的疑虑前来拜见。 李妍君看着满堂各怀心思的人,幽幽道:“有劳诸位跑一趟,若有什么疑虑还请快些。和恒王爷病了,我得去守着。” 此话一出,众人反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乐康公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与和恒王爷成亲究竟是门当户对还是因势下嫁还真不好说,怎么还亲自侍起了疾。 就连刘世瑞的目光中都有些担忧,旁人更是浮想联翩。 传言中,这位和恒王爷似是与乐康公主有些旧时的恩怨,如今得了诺国国君的宠信,值不得便要将这份恩怨说道清楚。乐康公主今日闭门不出,究竟是自愿还是被迫? 情势不明,重臣唯恐自己唐突,因而并不敢说话。 只有柳向云,眼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毒,开门见山问:“王爷初临郢朝却贵体有恙,公主心中焦急是应当的。只是诺国三千兵马陈列京郊,如此阵仗,微臣实在心有惶恐,不得不来请示公主。” 李妍君冷笑着:“和恒王爷是诺国国君亲侄,难道柳大人以为诺国国君会放心让他孤身到郢朝来吗?” “微臣并无此意。”柳向云不急不缓,“只是王爷进京,百十随从、百十护卫足以。三千兵马可攻城,恕臣实在是不明白王爷用意。” “那依柳大人的意思,这三千兵马该如何安置呢?”李妍君凉幽幽地问。 “这……微臣如何敢说。”柳向云语气平平淡淡,连半点惊惶也无,不过是敷衍地推辞一番,紧接着便道,“还望公主敦促诺国即日召回兵马。” “大人大概弄错了一件事情。”李妍君弯起嘴角,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和恒王爷不是来郢朝当质子,而是来做驸马的。” “公主此言何意?”柳向云的神情谨慎而又防备。 “我的意思是,他是诺国的王爷,随从、护卫、仪仗皆是按诺国的规矩来。诺国国君说了那三千兵马是王爷的府兵,此次随我们入京也是我应允了的。”李妍君轻描淡写得仿佛只是放了几匹绵羊入城。 柳向云一张脸由青转白,阴晴不定:“既是王爷的府兵,那自然应当好好待在诺国的王爷府。如今列兵京郊,是想要围城吗?” “不,柳大人又错了。”李妍君好整以暇地笑着,“我与王爷成亲,便与王爷一体。王爷说了,婚事仓促,这三千府兵便算是他给的彩礼。此事我也上奏了陛下。难道柳大人是怀疑我想要围城?还是怀疑陛下想要篡夺自己的江山呢?” 这话说得前所未有地重,在场众人都明白了话中未尽的含义,李氏皇族隐忍了这些时日,总算是要将君臣矛盾摆到明面上来,接着诺国的东风肃清朝堂。 一直以来,柳向云借着手中掌握的兵权,拿捏住皇室姐弟的七寸,如今三千兵马陈列京郊,若是柳向云不想造反便只能忍耐下来。 眼见着他已无话可说,李妍君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摆,悠然道:“方才已与诸位大人讲过,王爷身体不适需得有人陪着。诸位自便,乐康便不奉陪了。” 她才走出去没多远,便见一个丫头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殿下,驸马醒了。” 李妍君一愣,继而又是一喜,拎着裙摆便向房里跑去。 九思背靠着软枕坐在床上,面容虽仍旧苍白,可眼中澄明。他原本在和那其岳讲话,见李妍君进来,便停了下来,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李妍君也笑了,快步走向前去,牵住他的手,在他身旁坐下:“医官来看过了吗?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方才喜桐已经来过了,没有什么大碍。”九思柔声说。 话音才落,那其岳便在旁边冷笑一声,引得九思沉下了脸,狠狠剜了他一眼。 那其岳一摊手,无辜得很:“王爷瞪我有什么用。人的气力都是有定数的,您如此不知珍重地熬着,病一次寿数便折损一次。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