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思侧躺在床上,大半的脸的埋在被子里,呼吸匀称,睡得很熟。 雄达上前一步,想要将他叫醒,却被李妍君拦住。 李妍君摇了摇头,压低声音:“他从来不在白天睡觉,大概是乏得厉害了,让他歇着吧。” 雄达默然片刻,终于还是没忍住:“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大人精神不是很好。昨日才回来就睡下了,今早被我叫醒换了药,然后又继续睡着,这么长时间,水米未进,怕是不好。” 李妍君皱紧了眉,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掌下的温度果不其然有些高。 虽说是柳仕青理亏,但九思毕竟还是动了手,闹大了怕是会吃亏。李妍君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要叫太医,再观察观察看看。 “你去找若月,让她去小厨房做些吃的来。用红枣熬一碗甜粥,再配几个可口的小菜。” 雄达低声应下,悄悄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这处房子已有些年月,门关上的时候很大一声响动。 九思埋在被子里身体一颤,模糊不清地不知说了些什么。 李妍君坐在床边,伸手隔着被子轻轻拍打着,很快就让他安静了下来。 性子倔得更什么似的,到时一如既往的好哄,李妍君不禁失笑。 她有一搭没一搭像是哄孩子一样拍着他的身体,出神地看着他熟睡中的模样。 一直以来,都是九思守着自己,看着自己,到了现在,却是她常常看着九思了。 这样并不好。李妍君有些难过地想,这样认真地看着一个无知无觉的人,孤独而又难过。 她正走着神,却发觉九思又不安分起来,小幅度地躲闪着,喃喃念道:“别咬……不要咬我……” 李妍君靠近他,小心地拦住他,不让他扯到自己的伤口。 也不知道这人梦到了什么,难不成是个野人,竟会咬人。 李妍君轻笑一声,突然又是一顿,神色复杂地看着九思。 她自幼便亲近动物,身边总是有着这样毛茸茸的东西或是那样毛茸茸的东西,偶尔九思也会同她一起逗弄。 但细想来,九思似乎从来都没有亲近过任何一只狗,难道在他来东宫之前,他被狗咬过吗?所以在梦里都感到害怕? 李妍君很快又回想起了他对雪球的抗拒和他昨日的时常,呼吸都乱了起来,双眼又涩又痛。 “殿下……”九思轻轻唤道。 李妍君一凛,忙应道:“我在。” 可九思却并没有醒来,仍是一声一声地喊,听得人心中酸楚一片。 李妍君有些疑心他是不是哭,指尖拂过他闭着的眼睛,想像他替自己拭泪一样替他也将眼泪擦去,可是九思的眼睛非常干燥,没有任何泪水。 她没有见九思哭过。 到今日她才发觉,原来九思的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 她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拉下来了一点,像是打量一件工艺品一样地打量他, 眉骨、眼窝、鼻子、嘴唇、耳朵…… 他们离得很近,无意间,李妍君看到九思耳朵上有一个小小的耳洞。 郢朝男子以孔武为荣,并不打耳洞。何况九思一直在她身边,她也从不知九思何时去打了耳洞,大概也是在入东宫前打的,小小的一个竟从未发觉。 难道九思小时候不仅被狗咬过,还被卖去当过小倌? 李妍君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自己也觉得有些天马行空,又不禁笑了出来。 沉甸甸的心终于松快了一些,李妍君突发奇想,取下自己左耳的白玉耳坠,试着穿到九思的耳朵里。 他的耳洞大概真的是打了许多年了,此时只能看见一个轮廓,却无论如何都将耳环穿不进去。 一番折腾,九思皱着眉躲了躲,李妍君忙低声哄他,待他再次睡熟,又担心弄痛了他,只能遗憾作罢。 李妍君原本还想等着九思醒过来,陪他一起用膳,却没料到夏九突然过来,说是李康要见她。 无奈,她只能交代落兰留下,守着九思吃东西,自己先去见李康。 天芸殿里是熟悉的药味,李妍君去时李康正好在用药,她便顺手端了药喂给李康喝,又伺候他净了口,用了蜜饯。 李妍君见李康脸色尚好,松了一口气:“路途遥远,才从别院回来,父皇还是要好好休息,不要太过操劳。” 李康笑着点点头,却突然挥手让所有的下人全部退了出去。 李妍君有些不解,却听李康说:“朕自然是有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