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榆桑短促地吸气。“没那么疼?哼——我怕等你知道说疼了,半截腿便也没了。”又差使丰绿:“你去问问,随行的丫鬟嬷嬷里可有人会正骨?” 丰绿弱弱道:“我便是会的。”又怕夫人不信自己,解释道:“我阿爹便是治跌打损伤的大夫,我自幼随他行医。只是还未学成,他便死了。”她声音越来越低,“之后我才入得府。” 王漪见她神情郁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让她为郑榆桑正骨。 “姑娘,我便要使劲了,你且忍着些。” 嘴上虽这样说,可到底是年纪小,见姑娘疼得满头大汗,手上便丢了力气。可越这样,郑榆桑就越发疼得死去活来。 眼见着王漪要动怒,郑榆桑忙道:“你这般学艺不精,还是为我寻个旁人吧。” 丰绿吸吸鼻子,道:“是。” 一行人里本就没几个会正骨,会的那两个听见方才的动静,此刻也不敢言语。她们不知姑娘的伤势如何,万一有个闪失,把姑娘治成一个跛脚,再给她们十条腿也是不够赔的。 两厢为难之际,萧烛未到了车边,他唤了声郑夫人,道:“正骨之事,我倒也算有几分把握,可容一试?” 王漪本不愿过多地承他的人情,但现下也别无他法,这正骨并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上手的。方才的丰绿便是个例子。 虽说他是外男,但本朝对女子的规束倒也没那么严苛。只需管着手下的丫鬟嬷嬷不乱嚼舌根,寻常正个骨,也算合乎礼法。 王漪点了头。 往常这车里只坐着她母女二人,便也不觉得,现下又进了个萧烛未,才发觉出车厢的狭小。王漪见他确实不好施展,又恐再如方才那般让郑榆桑遭罪,遂出了马车,留丰绿在车门处守着。 车里的郑榆桑不自在极了。 她的眼神无处安放。 似乎无论怎样,她都免不了注意着萧烛未的一举一动。 他蹲在那儿,小心地抚开了她的罗袜,仔细观看着伤势。 冷气从丰绿特意留的缝隙里钻进来,激得那片裸露在外的皮肤寒毛直竖。 萧烛未换了姿势,半跪在地上,把她的左腿架在膝头。 郑榆桑又回忆起方才的痛楚,心里泛起几分害怕,于是乎默默咬紧了牙关。可谁知他却迟迟没有动作,直等得她泄了劲。 萧烛未抬起头来,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里。榆桑听见他问:“郑四姑娘,是在看谁?” “什么?” 不等她分辨出话中意味,萧烛未便猛地用力一掰,郑榆桑只听见清脆一声,随即眼前一白,脑中嗡鸣不止。 待她从疼痛中缓过来,萧烛未正隔着罗袜摸她的骨头。 那句话最终被迟缓地接收。 她是在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