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衿回到芜衡院,瞥了一眼后面的青烟,秋桐立马心领神会,守在门外不准其他人进来。 青烟停下脚步,被杏儿呵斥:“你还不进去?真当我们是老虎,会吃了你不成?” 青烟此刻也是不敢有半分忤逆,唯唯诺诺的迈着小步子走了进来,杏儿跟进去后,秋桐才关上门。 “青烟,我听闻你多年陪伴五小姐,感情最是要好,对么?” 郑子衿坐在红木椅上,拿起旁边的织金美人象牙宫扇,轻轻把玩在手心。 “是,但奴婢是王府里签了死契的奴才,从五小姐来王府时便伺候了。”青烟疑惑的看着郑子衿,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道世子妃问这个做什么?” 郑子衿笑而不答。 “大胆,世子妃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你是主子吗?还敢问世子妃。”杏儿先前就觉得李娴和青烟为难郑子衿,若说那个裴侧妃喜欢装可怜,这俩就是喜欢唱双簧。 一个天天咳凑,风一吹就倒似的,一个借故告状,杏儿从心里不喜欢这对主仆。 就好像刚刚,主子还没说几句话,这个青烟就连番插嘴,当真是没有规矩。 “奴婢不敢。”青烟跪在地上,把头埋到双膝之间。 “青烟,我只问你,在我去之前,五小姐是不是在教唆郡主?”郑子衿说完,才想起来李珉封号已经被废。 青烟仍然心存侥幸,摇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我们小姐就是心疼姐姐……” “青烟。”郑子衿淡淡勾唇,“你该是知道,你既然来此处,不管说或者不说实情,五妹妹都不会相信你。” “你今年应该有十五了吧,今日我听罗管家提起王爷有意今年过年,放一批签了死契的丫鬟侍从回家。” 郑子衿故意说的很慢,声音轻柔绵长,极具蛊惑人心,她说的好处正是这些下人心里最想要的东西。 一个签了死契的侍从,不管在王府有多高的地位,多少赏钱,只要主子稍有不悦,转手即可发卖。 并且,签了死契的侍从乃是奴籍,以后生的孩子也是奴籍,她们只有侍奉主子,才有可能被抬回良籍。 而现在,郑子衿把这个机会告诉青烟,无异于是明晃晃给她。 青烟虽然性急,口无遮拦,心里也是有几分成算的,世子妃无论美貌,气质,地位都在李娴之上。 纵然她知道李娴的心思,但是她同样也跟李姄一样了解世子对李娴无情。 这安王府,早晚都是世子妃掌权,一句话可以让青烟平步青云,同样也可以把她发卖到水深火热之地。 青烟心里矛盾,思虑再三后,抬起眼眸,犹豫的开口,”世子妃,王府当真是要放人祈福么?“ 郑子衿美眸轻扬,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绝无虚言。” 青烟内心陷入挣扎,一面是陪伴她多年的小姐,一面是摆脱奴籍的机会。 杏儿本欲催促,却被郑子衿伸手阻止。 青烟沉默半晌后,抬眼看向郑子衿,一字一句说道:“倘若能离开王府,奴婢必定知无不言。” 郑子衿缓缓晃动着罗扇,唇角微扬。 大理寺牢房内。 那名守卫打开了通道尽头的牢房,只听到“咯吱”一声,空荡深邃的地牢传出一阵开门声,随即,守卫拉开牢门,恭敬的说道:“世子,这就是了。” 世子穿着月白色的锦衣,立在牢门前,身段欣长如玉,桃花眼里带着笑意,可这笑意让人看着幽凉。 “裴二公子,在这里可好?” 裴清被铁链紧紧的绑在地牢中央,血肉模糊的双手被吊起,浑身都是遍体鳞伤,唯独没有伤及他的脸。 看到世子,他的心被狠狠的揪紧,压抑在心底的愤怒与仇恨奔涌而出,巨大的波涛在她胸腔里横冲直撞,双目充血。 “李瀛,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世子笑容依旧,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牢房的四周,岔开话题,“你不觉得此地有些眼熟么?” 裴清冷冷看着他,努力忍着心里的恨意,问道:“此话何意?” 世子声音微微沙哑,漆黑如曜石的眸子闪动着光泽,似笑非笑,低沉的尾音蕴含着危险的气息。 “这里,就是当年关押云家的地方。” 裴清一怔,他突然有一种面前之人掌握全局的错觉,难道之前裴侧妃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收世子策划好的?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可能,弱受世子有如此心机,何故于容忍裴侧妃掌管王府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