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时差对沈稚来说一直是个老大难问题,这次回筠城也不例外,昨晚几个小时根本不够她睡的,所以在园子里散完步回来,沈稚一沾沙发,睡意随之席卷而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睁开眼,竟然看到她爸妈二人俯着身子出现在她面前。 沈稚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坐起来拢了拢头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左右回头找阿识姑姑没找着,目光落在一旁的沈恪身上: “爸爸,我想喝蜂蜜柠檬水,加冰块的。” 沈恪有一瞬间的失神,直到父亲突然提醒着说道:“还不快去,你女儿使唤你呢。” 沈恪连声应是,向厨房走去。 “你们看看,使唤她爸爸做事的本事还是不减当初。”老爷子笑着说道,眼里心里对沈稚的疼爱溢于言表。 “谁让我是他唯一……”沈稚话不经脑,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突然停了言语,然后又释怀地笑笑:“当我没说。” 一时之间,憩室里的欢声笑语也停了下来,气氛突然变得凝重,沈稚不禁懊恼,不该说这些扫兴的话的,尤其在她妈面前。 “那个,我去喝水。”沈稚指了指外面,然后像逃一样迅速走了出去。 沈恪端着蜂蜜柠檬水往回走时,看见女儿消失在转角的身影,微皱着眉头,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随即跟了上去。 “稚稚,怎么跑出来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小凉亭里,沈恪将手中水杯轻放在女儿面前,在一旁的石墩坐下,心里有股若有似无的紧张。 “我没事,”沈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杯中的水没有加冰块,喝起来只凉不冰,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房里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 “这样啊,那、那爸爸陪你坐会儿吧。”沈恪说完话,便不再言语,只是安静看着身边的女儿,生怕一点动静打扰到她。 就这样安静地过了会儿,沈稚忽而转身看着父亲,“您怎么开始长白头发了?” 沈稚心里有些难受,她出国之前父亲还是个风华正茂的中年人,如今两鬓竟也生出不少华发。 “啊,你说这个,”沈恪动手摸了摸自己的白发,笑着感慨道:“人老了自然会这样的。” 沈稚沉默地点头,若有所思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稚稚,这些年在外面过得还好吗?”沈恪关切地问道,其实妻子每每出国探望回来,都会告诉他女儿的情况,但他的心从来没有真正落地过。 “讲不来,好好坏坏吧。” “您怎么不自己来看看我?”沈稚没忍住,终究还是将萦绕心头的困惑问了出来。 之前妈妈去美国看望她时,总说爸爸工作忙,她起先也信了,后来才慢慢发觉不对劲,即便工作再繁忙,也不至于三年连一次看她的时间也抽不出来吧。 “我还以为,您是有了别的女儿就把我忘了呢。” 如果说沈稚刚刚在憩室说的话让长辈们心情不美,此刻她这句话完全就是拿刀子往沈恪的心上捅。 沈恪的表情从刚听到这句话时的惊愕转为哀伤,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郑重的看着沈稚说道: “稚稚,爸爸很抱歉。” “所有的家人里,我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人就是你。” “我从来没有想过背叛你妈妈背叛我们这个家,但事已至此,我难辞其咎。” “我只有你和哥哥两个孩子,那个女孩我没见过,给她的生活费只到十八岁为止,一直是高秘书汇款。” “这些话早就该告诉你的,早些说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多年不回家了?” 沈稚对于父亲开诚布公谈论的这件事情是释怀的。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他以为自己这么多年不回家是因为他私生女的事情大受打击? 沈稚在老宅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每天花大把时间在房间补觉,大有不睡到天昏地暗不罢休的架势。 “小姐,家里来客人了。” 沈稚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脖子才坐起来。 “谁来了?” 沈稚正想说到底什么客人,还非得让她去接待,话音刚落,未关紧的房门被推开,一个打扮张扬的女人走了进来,双手抱胸,轻声哼了一声,“我不算客人吗?” 阿识姑姑闻言自觉离开,留下两个小姐妹说体己话。 “来的还挺快。”沈稚看着眼前这个一头烈焰红发,紧身上衣搭配工装裤的女人,突然笑了起来,这显眼包性格还是没变。 “那也没有你说都不说一声就回筠城来得猝不及防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