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休憩,宋珩趴在致知堂窗前,“程大哥,你脚怎么了?” 程逢拎着扫帚哭笑不得,宋珉给他穿小鞋就真的是穿小鞋,鞋子紧紧裹住双脚,怕她生气这两日都不敢换,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揉一揉脚趾。 宋珉又煮了一锅鸡蛋给学生们加餐,路过他,视线下滑,扫过他别扭的双脚:“哟,这是怎么了?” 明知故问,当我没看见你眼底狭促的笑么? 程逢嘿嘿一笑,摇摇头:“我很好啊,我没事,哦,这鞋子很好穿,我特别喜欢!” 他不说实话,宋珉反而扯平嘴角不再看他,“阿珩,来帮姐姐分鸡蛋。” 可怜地看了程大哥一眼,宋珩响亮地应了。 送回来的篮子里还剩一个鸡蛋,宋珉想起陶罐很久没来了。 孙大娘遭受不白之冤那日,孙妙妙陪着她娘先去陈家要个公道,反被告上公堂,也是那日,陶罐被陶家人带走,举家搬迁,连个口信都没留下。 孙大叔回家得知母女二人的遭遇,当即拿着刀要找陈大志算账,陈家两位老人带着陈茂成来求情,被拒之门外。 央求无用,二人端着长辈架子叫孙大娘服软撤诉,一向孝顺父母心疼弟弟的孙大娘抢过孙大叔手中的刀,一刀劈在大门上,最终老俩口吓得浑身颤抖,被李大叔赶着牛车送回家。 孙妙妙今日复学,她穿着件崭新的嫩黄色衣裙,身上背着的小布袋换了新的,针线绣制的小黄花点缀在白色底布,更显俏皮。 课间她找先生问问题,宋珉看着厚实的《燕律》陷入沉默。“书哪来的?” 《燕律》乃燕朝律法,共分十二部,天真单纯的小姑娘询问的是第九部《诈伪律》,联想起她舅舅骗孙大娘一事,宋珉心中了然。 可她才九岁,从哪来的整册《燕律》,又怎么会想到学习律法? 孙妙妙捧着小脸,“宋先生给我的。” 此宋先生非彼宋先生,指的是她爹爹。 孙妙妙之前偷听课被宋临发现过,温文儒雅的先生承诺她背完一本书就可以入学堂读书,孙妙妙随手一指,正中《燕律》,否则她哪里知道什么欺诈。 宋珉对《燕律》一知半解,她自己都不清楚的事不会轻易给学生讲,“今日林先生不在,明日他来了,我问问他再给你答复。” “谢谢先生。” 收起书,小姑娘欢天喜地地离开。 宋珉摩挲着小书房的书架,爹爹比她想象的更令人尊敬。 * 京城,国公府。 “蠢东西,连个甜汤都煮不好,伤了世子爷的脾胃,你担得起责吗?” 国公府表姑娘岑玉瑶的小厨房内,小丫鬟捂着脸跪伏在地,身躯颤抖。 外人眼中天仙似的表姑娘,对待院内下人如猪狗,小丫鬟咬着唇不敢哭出声,一旦引起表姑娘生气,她必定会被发卖。 红衣得意地拎着食盒,踩着丫鬟的五指出了小厨房。 闻香院中亭台楼阁,百花争艳,是除了几位正经主子外最精致的院落。 岑玉瑶年过十六,父亲是勇毅侯府次子,中举后成了外放官员,母亲是国公夫人嫡亲的妹妹。 侯府与国公府合力运作,将父亲调回京城,没成想路上遭遇流民暴动,父亲身亡,母亲大病很快也随着去了,国公夫人心疼唯一的外甥女,将她接进府中,养在膝下。 凉亭内,白衣少女倚着栏杆,乌发如墨,皓齿蛾眉,一对儿含泪眸,仿佛眨眼便能落下泪。 素手扔出几颗鱼食,为了口吃的,鱼儿们争先抢后仰着脑袋,尾巴拍着水面哗哗作响。 少女难得面露笑意。 因为伤了手,小姐这几日心情不美,总爱发火,今日可算有了笑脸。红衣小心走近:“小姐,甜汤备好了。” 岑玉瑶净了手,十指纤纤,柔若无骨,右手活动自如,左手手腕却绑着厚厚的纱布,只一眼,红衣不敢再看。 二人穿过花园,路上遇见仆妇无数,见到岑玉瑶纷纷下跪行礼,岑玉瑶含笑示意她们起身,在众人惋惜中翩然而去。 “玉瑶小姐真是可怜,好好的怎么伤了手?” “夫人请了太医也治不好吗?” “可不是么,我听说好似真的废了。” “多什么嘴,人家废了手照样是表姑娘。” 离得远了还能隐约听见议论,估摸着小路无人,岑玉瑶收了笑,她的左手并非作伪,而是真的废了,此行是为找表哥问清楚,好让自己心中有个底。 到了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