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的牛车带着母女二人先走一步,三人只能步行回去。 宋珉紧紧抱着怀里的小木匣,身后跟着两条尾巴。 宋珩绕着程逢转几圈,像是抖着翅膀的小鸡仔,接连问了许多关于京城的问题。 听到程逢的描述目露期待,“我若是也能去京城看看就好了,到时候也要带姐姐去。” 程逢收回放在前方人身上的视线,安慰道:“会有机会的。” 担心太过称赞京城会引起宋珉对京城的向往,话到嘴边改了口,“不过京城里人太多,心太杂,我倒是更喜欢等水村。” 语气隐含遗憾,朝中有人身藏暗处,时刻准备置镇北将军府于死地,边境战乱未平,北狄虎视眈眈,如此内忧外患之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一直陪在宋珉身边。 心中烦闷,见道上一块碎石,他瞧着碍眼,随脚踢出去,正中宋珉膝窝。 少女轻吸一口气,回头对他皮笑肉不笑:“你好似对我有意见?” 宋珩早在看见这一幕便远远躲开了。 天气愈发炎热,她闷头走路,额角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面颊粉嫩,对他翻白眼的动作都透着股嗔劲。 “哪能对你有意见?”程逢对她提不起半点脾气,三两步走上前,恨不能撩开她裙子看看,“是不是踢疼了?” 宋珉没忍住横他一眼,浑身上下一把子傻力气,要不是能感觉到疼,她都要以为腿断了。 “还能走吗?要不我背你?”说着就要掀袍子蹲下。 少年才十七,满头黑发束起,张扬的黑发缎面似的倾泻在背脊,背影单薄却犹如猎豹般暗含力量。 宋珉看着他的背影略略奇怪,抬手拨开长发,触着湿润的布料轻轻摸了一下,粉白的指尖出现鲜艳红痕。 他穿着深色外裳,鲜血溢出并不显色,若不是他蹲下身子,宋珉压根看不到那片洇湿的布料。 感受着身后的动作,程逢怕痒地晃了下肩膀,问道:“怎么了?” “你受伤了,肩膀在流血。” 宋珉拉着胳膊将他扶起,说着便要带他往回走,“城中医馆还没关门,快回去叫大夫瞧瞧。” 脚步不自觉加快,自己都未察觉语气中的担忧。 程逢随她走了几步,静静地望着她。伤口不深,只是接连骑马颠簸,微微裂开了,他进城先寻到十二换了他的衣衫,确认不露马脚才匆匆出现在她面前。 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手上用力,宋珉便被他拽回来,蹬蹬退了好几步。 少年在她不解的目光中弯了弯唇,对她露出个笑容:“一些皮外伤而已,我身上有药,这都快到家了,回去换上就行。” “你知道我身怀武艺,从小到大旧伤添新伤,这真的不算什么。” 她为他担忧,初时觉得高兴,后面又高兴不起来,重活一世,他要护好家人,也要珉娘自由自在的活,谁也不能再叫她难过。 再说要不是刀上有毒,这伤口还没有他为了倒在宋家门口自己划得那刀深。 他说得有道理,宋珉重新揣好木匣子与他一道往回走。途中频频看他,少年略慢一步,她便歪着头问他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先休息? 程逢何时受过她这样妥帖的照顾,忍着笑意:“我真的没事。” 关心他还多次推诿,真把自己当香饽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程逢她总能生出许多气来,到底念着他身上有伤,将怒气压下。 “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遇到了那伙山匪,与他们交手时挨了一刀。” 语气轻快,好似不曾受到影响。初次见面他便自称在投亲路上遭遇山匪,没想到接个押镖的活,还能跟他们撞上。 听到这宋珉拉着他手腕,压低了声音问他:“那些山匪呢?你是不是——你有没有?” 猝然拉进的距离叫他无所适从,但她话中未尽之意更叫人忐忑。 你是不是杀了他们?你有没有杀了他们? 杀了,普通百姓怎敢杀人? 没杀,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一时间,程逢语塞。要说实话吗?会被吓到吧。 在她面前,他毫不掩饰心绪,因此宋珉轻易察觉他的心虚,放心道:“你杀了对吧,那就好。” 程逢:嗯?! “干嘛这么惊讶?他们如果强于你,一定会杀了你的。”仿佛很忌讳这个字,她左右看看,官道前后都有人,距离尚远肯定听不见。“虽然是为了自保,但是千万不要跟人提起,咱们无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