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珩是刷完碗才发现姐姐和程大哥都不见了人影,他烧好热水,便搬着小凳坐在门前。 宋珉打着灯笼走在前头,远远看见家门口亮着灯光,心知弟弟在等她回家,正要上前,想到身后那位硬是止住脚步。 她难得尴尬,靠近少年为他照亮脚下的路。 若不是心虚,怎会这样关注他?程逢瞥她一眼,扛着嫩竹扭过头去。 宋珩正捧着小脸打瞌睡,二人走近,一条黑色长蛇从程逢腰间滑落。 “蛇!姐姐有蛇!好大的蛇!”宋珩几乎要跳起来,这么大的蛇挂在腰间,程大哥不怕吗? 程逢无奈:“我就说小孩会怕的。” 宋珉:“吃到嘴就不怕了,你来做。” 程逢像是头一次认识她似的,“你刚刚差点被它吓哭,真敢吃?” 刚刚下山的时候她非把蛇带着,说要给它炖了,程逢还道她孩子气,没成想她好似来真的。 “就是因为被它吓过,我才要吃!”宋珉咬牙,“我不仅要吃,还要好好品尝。” 少女仰起头轻哼一声,咧着嘴角,状似凶狠地对着程逢磨了磨牙。 接着拉过宋珩,兄妹俩有说有笑,肩并肩走进内院。 程逢愣怔,自他来到宋家,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如此,程逢从记忆里挖出当年的小姑娘,也是今日一般鲜活。 他头一次觉得不该用娇滴滴形容宋珉,或者说她绝不仅是个娇弱小姑娘。 少年皎皎似月,脸侧尚有五指红痕,竟缓缓笑出声。 * 翌日,宋珉如约来到永安书局。 掌柜的似乎早有准备,一路将她领上二楼雅间,房间布置十分雅致,四周墙壁挂着水墨画,边上有几幅提词。 窗边一张茶桌,上有棋盘,黑白棋子交错战况激烈,一旁的香炉内燃着香料,闻着像是苦松柏。 是张清逸喜欢的味道。宋珉撇嘴,不愧是世子,走到哪都多的是人捧着。 内室摆放着书桌,笔墨纸砚早已准备妥当。 “在下来迟,还望姑娘莫怪。” 张清逸推门而入,仍旧一身天青色绣竹纹的长袍,腰间换了块刻有字的白玉,端得是恬静淡雅、公子如玉。 口中告罪,脚步却缓缓走向窗边茶桌,修长五指拎起茶壶,亮黄色茶汤灌入白瓷杯,“茶水尚可,不知可否——” 张清逸回头,少女已经坐在书桌前磨墨。仍旧一身发白的旧衣裙,头上的素银簪子甚至换成木簪,全身再无装饰。 张清逸想起京城中那些绫罗绸缎堆砌在身的名门贵女只觉可笑,若是换成这位宋姑娘——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长眉狠狠一蹙,不过一个村姑,他到底在想什么。 没注意对方脸上露出两分不愉,宋珉小声开口,“是要誊抄桌上这本《地藏菩萨本愿经》?” 张清逸回神,重新挂上笑意。 “正是。”张清逸放下茶壶,将白瓷杯放置于书桌一侧,丝毫没有被无视的不满,“家中祖母近来身体抱恙,她平日信佛,最爱念经,劳烦姑娘了。” 宋珉点头,脑袋几乎要埋在胸口,隐约可见后颈一抹刺眼的白,好似伸手便能折断。 这样娇弱的小姑娘,真是可惜了,张清逸心中暗叹。 感受到男人的目光移开,宋珉偏偏脑袋,趁机活泛一二,再看下去她脖子快要断了。 同榻三载,为了在后宅活下去,她比张清逸更了解他自己。 即便她容貌再好,高傲的世家子弟绝不会瞧得起乡野村姑,外表装的再温和可亲,也遮不住骨子里腐朽的身为世家的高高在上。 张清逸虽然虚伪、狡诈、贪婪、自私、凉薄,但有一点,他对老夫人是万分敬爱,看见好字便花五十两抄写经书,这种事,钱袋子满当当的世子爷做过很多次。 因此,宋珉并不觉得奇怪,再说如果不是为了银子,鬼才要抄什么佛经。 墨汁已然研磨好,她提起笔,开始誊抄。 少女肩线平直,提笔落字,仿佛抄写过数百遍。 雅间门敞着,张清逸捻着棋子自弈,一时间竟显出几分脉脉。 青竹姿态恭敬立在门口,一旦有人试图窥伺便一眼横去,直叫人心惊胆颤。 楼上一直十分安静,青竹却好似瞧见什么,猛然瞪大双眼,匆匆低头退回房内,反手拴上门。 张清逸尚且没做反应,宋珉忽然扔开笔站起身,神色惊慌:“你们关门做什么?” 这青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