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王大娘送了些泡发笋干。 “都是早春从后山挖的,家里也吃不完,都晒成笋干了。”王大娘眉眼带笑,“泡了半天,吃着可脆嫩!” 看着白嫩的笋干,宋珉心里还装着造纸的事,问道:“后山有竹子?” “可不嘛?好大一片竹林,不过山上有长虫,你个姑娘家家的别乱跑!” 王大娘多叮嘱两句,在晚风中归家。 晚饭是程逢做的,笋干炒肉,外加一碟苋菜。 宋珉咀嚼着中午剩下的半碗米,食不知味,手腕处的纸张有些硌手,时刻向她彰显存在感。 要不要试试呢?失败的话也不过费些时间,若是成了,那白花花的银子岂不是向她奔涌而来? 这般想着,宋珉加快吃饭速度,在另外两人意外的目光中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出去消消食,你们慢慢吃。” 宋珩震惊:“姐姐今天怎么吃的这样快?” 程逢夹一片笋干,在口中细细品味,思忖道:是啊,为什么呢? 明月已然高悬,月辉撒下,山村宛若银纱覆面,透着莫名的神秘。 宋珉背着一把柴刀,提着灯笼独自前往后山,时不时回头看向来路,然而竹影憧憧,什么也没能看清。 程逢远远缀在身后,在她左右探望、偶尔转身时,猛地藏身阴影处,心中暗叹,没想到她不通武艺,感知却很敏锐。 殊不知宋珉纯属心虚,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对鬼神魂魄类的反而极为恐惧,提着灯笼走着,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回头看去却空空如也。 清风阵阵,竹叶哗啦啦作响,叶片飞落肩头,她立刻绷紧神经拍拍肩膀,恍然间四面八方都有人在。 宋珉咽咽口水,有些后悔,白日里光顾着抄书忘记砍竹的事了。 大半夜砍竹子,不知道的人该以为她犯癔症。 但是俗话说的好,来都来了。 拿着柴刀敲敲砍砍,宋珉对竹子不甚熟悉,并不能凭借声音判断竹子是嫩还是老,只能胡蒙。 挑中一根看上去翠绿的竹子,竹身如成人手臂般粗细,竹叶翠绿欲滴,想来年纪不大。 宋珉扬起柴刀砍下,竹身只留下一道浅色痕迹,她的虎口却震得发麻,险些握不住刀。 “嘶!” 宋珉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将柴刀放在一旁,就着灯光一看,虎口处红彤彤,掌心发白指尖微颤。 嘶嘶! 什么声音?她只吸了一口凉气,剩下这两口是谁? 宋珉循声看去,一条通体乌黑的长蛇顺着柴刀攀爬,潮湿黏腻的蛇身很快绕过柴刀把柄,吐着猩红长信的脑袋高高仰起,距离她不过一步之遥。黑蛇长且粗,将柴刀绕满后还留有一截盘在满是竹叶的地面。 宋珉满脑子快逃,两条腿却灌了铅似的钉在原地,想起王大娘的劝告心中发苦,她怎么那么倒霉呀!难道今日便要丧命蛇口了么? 被黑蛇冰冷的目光紧紧锁定,宋珉拖着脚向后移,稍一动作,黑蛇陡然一颤,做出捕食的姿态。 一人一蛇僵持着,烛火随着晚风摇曳,宋珉脚下一滑摔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黑蛇张开大口扑来,她一边尖叫一边闭着眼,顺手捡起石块扔过去,“啊啊啊!!!” 耳畔除风声呼呼,再没其他动静,宋珉急急喘息,却不敢睁眼。 有脚步声靠近,来人衣袍迤地卷起干枯竹叶,缓缓撩起衣角蹲在她身侧。 少女跌坐在地,双手失措地握着枯叶,额角汗涔涔打湿碎发,暧昧地黏着面颊,总饱含警惕目光的双眸闭着,花瓣似的唇泛着惨白。 程逢本想逗弄一二,见状不由心软,到底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定然吓坏了。 他勾着浅笑,轻戳她额头。宋珉仍旧闭着眼,只觉得额头被冰凉的东西触碰,想起那条黑蛇,下意识一巴掌挥出去。 手掌迎面而来避之不及,少年话未出口生生挨了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在竹林中回荡,二人皆是错愕。 少年面庞近在咫尺,侧着脸,长眉挺鼻,因着一巴掌显出几分难以掩盖的锋芒。 一根木枝穿过黑蛇张开地大口将它死死钉在地上,蛇身卷曲成一团,掀起片片竹叶。 少年及时赶到救了她,她却......宋珉抬起手隔空点了下少年脸颊,下意识露出讨好笑意:“你还好吗?我手劲应当没那么大吧?” 少年保持着下蹲地姿势,比宋珉整整高出一个头,清楚地看到她眸中的小心翼翼。 只站起身将她自地上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