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清幽,漫山遍野的绿色,在这阳春三月里,桃花开得正旺,偶有几只黄鹂杜鹃停在枝头清脆低鸣,和着柔和温暖的春风,还有花香和瑶琴作伴,天狗也时时伴我左右,这样无拘无束的闲适日子,可说得上惬意二字。人生至此,也当知足了吧。 我正在弹琴,这几天我总算会弹琴了,在这深谷之中,两耳不闻战事,一心修习琴艺,我发觉,只要我真正静下心来,弹琴只是指随心意动的事。我第一次在实践中切身体会,弹琴,心境最重要。虽然算不上天籁之音,但也普普通通能入耳了。相信只要找个名师,用心多实践一段时日,我也可成一代名手。只可惜,我只想找像嵇康那样洒脱不羁的人。至于那种只想以琴博个天下名的俗人,不找也罢。其实,在这山谷里自娱自乐,没什么不好。 “主人,高长恭受伤了。”我弹兴正浓,天狗突然跑来禀告我。 “伤得严重吗?” “能不能醒过来要看天意了,这是军师说的。” “不是说,是高纬赐毒酒饮之而死吗?”我喃喃道。是我让天狗注意高长恭的情况,我只要知道高纬会在什么时候害他,好创造机会偷梁换柱,瞒天过海。平时小事是不用禀报的,只须重大危机,生死攸关时报我一声就可以了。 “主人?”天狗在等待主人新的指示。 不管怎么样,总要去看看,说不定是历史记错了呢?“随我去看看。” 当主帅大帐的兵将都在看着他们的殿下病危,那闭紧的双目,那一脑门子密密麻麻哗哗往外冒的汗珠,和那梦中不断发出的呓语,甚至每一次胸膛的起伏,都折磨牵动着几万大军的心,这些高长恭平时的心腹大将,他们此刻只能在高长恭床前站着,握紧双拳,什么也做不了,个个心里默默祈求高长恭能熬过这一劫时,没有人注意到我和天狗是怎么出现在这周围守卫森严的大帐里的。出于军人的敏锐,大将军斛律光下意识地拔剑转向身后,直朝我刺来,剑气震开了我的白纱帷,露出玉雕冰莲般的剔透肤色,惊为天人。斛律光虽然一向不近女色,也常常伴在长相柔美的高长恭左右,但也被这般绝世容颜惊得急急刹住手。他家殿下已经是他平生所见,大齐公认的第一美男子,没成想,还有比他家殿下更俊美的男子,如果说殿下平时一身白衣柔柔浅笑的样子,像极了洁白无瑕的水仙,眼前白衣少年的清冷气质,便像极了冰山上的圣洁的雪莲。剑尖在我喉咙处停住,喝道:“什么人?报上名来。”虽然都是美男,但气场完全不同。我脸上带着微微浅笑,如雪莲绽放,冬雪初融,阳光般明媚,净水般洁净,同时手指微动,暗运法力,把从三十三重天带下来的莲池净水中的一滴送入高长恭因失血过多而干裂的唇瓣。 “在下复姓容成,名纯,字清玉。” 容成?斛律光在嘴边轻轻念了一遍,这不是刚才殿下呓语中的两字吗?他偶然听了一耳朵,只这两字听得稍微清楚些。同时,他脑中闪过去年夏天,他去金墉城的郡王府找高长恭议事,因为已经是战场上生死相托的战友,是多年的好兄弟,就没让人通报,进他书房时,无意间看到他书桌上洁白的宣纸上,那两个大字:容成。殿下的字,就像他的人一样,敦厚温良,谦恭有礼,端方有节,忠义无双。 “咳咳,原来你叫容成纯,清玉是你的字。”一个虚弱的男音,虽然病中有些沙哑,声音依旧好听温柔。 “殿下,你醒了!”斛律光喜出望外,吩咐帐外侍卫道,“快去请大夫。” “不用了。”高长恭打断道。 “大夫说熬过来就好了,但总要再找大夫看看方才稳妥。”斛律光坚持道。 “不用了,容成”他想说姑娘,看我一身男子装束,改口道,“容成公子就是大夫,你们都下去吧。” 斛律光想留下来,他看了看我和天狗,最终因不好违拗殿下的命令,便最终也出去了。 待大帐里完全静下来后,他招呼我到床前的凳子上坐下,虽然疼得直出冷汗,他却还勉力保持着笑容,他的眼睛里像是有星光在闪烁,“我可以叫你纯吗?” 我点点头。 他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然后复看着我,虚弱的笑容令人心疼,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过于苍白,似这等绝世美男,娇弱起来的病态美,恐怕这个时候他提出的任何要求都没人会去拒绝, “纯儿,更好听些。”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欲望,只是单纯得觉得这样叫,好听。像一个女孩子家。他望着我,我无可无不可地道了一声,“随便。”虽然我们不熟,但看他病得嘴唇都呈一片惨白之色的份上,我何必跟一病娇公子一般见识呢! 他一直看着我笑,倒让我不好意思起来,“你是怎么受伤的?”其实不问也知道,高长恭夜袭突厥大营,突厥粮草被烧,统帅被杀。在来的路上,我看到了突厥因这一战的失利而被迫一路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