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宴席就摆在麦场的后面,十八张圆木桌在空旷的场地间整齐地排开,桌上还未摆菜,只在正中间放了一坛女儿红。 红盖一掀,浓郁的酒香便扑面而来。 洪敬德先倒了一海碗,起身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梓萱身上,“三公主,藏经阁一事,我洪敬德才是真的服了你了!以后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吩咐,我洪敬德但凡有个不字,都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梓萱立刻起身,将茶杯举在面前,“三爷为民出生入死,没有嫌我笨手笨脚,梓萱已经十分感激,日后若有刀山火海,自然是一起走,一起闯!” “好!”洪敬德双脸通红,“三公主痛快!” 说罢,他一碗饮尽,梓萱也饮下杯中清茶。 等到二人都依次坐下,杜如晦才轻轻起身,“老身活到现在,也有七十一年,也曾遍历南北河山,见过无数人物风情,但如公主这般性情,却也是平生仅见! “公主,这杯酒我替义庄所有人敬你,敬你的仁慈和勇气。” 她睿智的双眸中沉淀着明亮的光,仿佛能直接穿透灵魂,梓萱缓缓站起来,直觉到这远远不只是一句赞赏,更像是某种嘱托。 “先生言重了,若没有先生的信任,三爷的支持,还有大家的帮助,凭我一人之力,无论如何是救不出孩子们的——论理,该我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 “公主!” “公主!” 在杜如晦身后,身旁,相继有庄民站起,望着她们的眼睛,梓萱笑了笑,仰首一饮而尽。 她放下手,立刻有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从麦垛后鱼贯而出,手上都捧着洁白的瓷盘,盘中是色香俱全的各色菜肴。 盘子摆上桌,宴席正式开始。 众人的脸上都是满足的笑容,交谈之间间或夹杂着几声称叹,梓萱垂首微笑,碗中忽然多出了一块糖醋里脊。 秦铮收回筷子,“萱儿的酒楼筹备的如何了?” 梓萱立刻会意,“上下都收拾妥当了,只是人手上还有些许不足。” 她故意顿了顿,立刻有人想起她之前的提议,于是,之前酒楼学徒的事情被再度提起,后面的事便也水到渠成了。 心底的大石终于落了一块,梓萱寻了个间隙去后厨见石青。他正独自坐在檐下的台阶上,头颅低垂,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她走到他面前,他才抬起头,仿佛是刚刚发现她的到来一般,眼中却并没有任何惊讶,“殿下……” “你预备如何谢我?” 他看她半晌,又垂下头,“小人会好好磨炼技艺,培养学生,不辜负殿下的期望。” 梓萱在他旁边坐下,“说得好,你以后要是想成亲了,我也会给你准备嫁妆的。” 她在他开口前接着道:“其丰厚程度与你每年为酒店带来的盈利直接挂钩。” 他抬起眼睛,梓萱对他微笑,“你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做自己想做的事,为自己获得名誉,土地和金钱。不必再依附于他人的喜好。 “这感觉还不错吧?” 石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从他的表情她已经得到了答案。 她笑着在他面前席地而坐,“能给我讲讲当初是怎么认识沈约的吗?” 石青抬起头,对面是几可参天的桂花树,满树的灯盏,都在随风摇曳。 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年饥荒,小人被卖进了青楼,是沈大人把小人赎出来,又教小人琴棋书画,教小人如何取悦殿下……” 他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可是到后面,他的声音却几乎要被失败感淹没。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梓萱忍不住安慰他,“只是我自己对你模仿的对象不再抱有男女之情——而且我想,沈约的目的也并不是要你讨我欢心——” 她的笑容明媚温柔,“他只是想用你来提醒我——不要忘记和他的约定。” “是吗?”石青的眼睛骤然亮起。 “什么约定?”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