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虽轻巧,要想保持长久就不能风吹雨淋,安启辙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见安秋鹜小心翼翼地把书拿到火炉旁的矮凳上烘烤,他也想办法补救。 “先把水擦干试试。”他说着,拿出帕子捏成一小团,轻轻地蘸取水迹,等水迹慢慢干涸再把沁湿的那一页拿起凑近火炉。 炉子里的火烧得旺,透过薄薄的纸张能看见窜起的火苗,火苗悠儿窜起比书还高,一会又低低地在几个字中间来回跳跃,像是起伏的山峦,每一次高低起伏的山脊上总有一个字特别亮眼。 安启辙不太在意,只是觉得有趣,便顺着下一次跳跃的火苗一一看过去。 靖康五年! 安启辙再看,果真那几个显眼的字组合起来就是这么一句话,脑中灵光一现,继续往下看去。 我察觉文玠异动,欲与鞑靼勾结! “秋鹜,你过来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安秋鹜看见了那句话,瞬间精神一振。 父女二人如法炮制,接连看了几页。 说得也很简单,连起来的内容是‘靖康五年,我察觉文玠异动,欲与鞑靼勾结;放鞑靼入关,扰我永宁安定;幸内阁主张议和,鞑靼就此作罢。’ 原来她没有猜错,只是父亲用了特俗的处理方式,这样即使这两本书落到了别人手里,也不会轻易被发现。 接着又用寻常煮沸的水尝试,并没有显示出什么字。 安秋鹜闻着树种的清香,只觉得格外的安心。 父女俩一刻不停地把两本书显出的内容摘抄下来,两人边写边看,写到最后两人已是瞋目结舌。 博轼所作所为,已经不是勾连外族损坏永宁国祚那般简单。 从永宁四年起,他的爪牙已经伸向了宫里,玄元道长每次进献的丹药其中参杂着份量不轻的水银和朱砂;他占着兵部的职位与六部官员相勾结,短短两年的时间借着工部兴修水利的便宜托人采买瘦马,有些送进了达官贵人的府邸,还有几个竟然被安排进了宫,幸而靖康帝后来沉迷修道,否则不知后宫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除此外还有许多让人不耻的事。 安启辙做了十几年的世子爷,什么风浪没见过,看到此也不得不惊叹这人的城府和手段。 “说起来这人我也见过几面,端的是个儒雅知礼的官员,更别说那张看起来与世无争的面皮,谁能想到他能做出这些事。” 安启辙有些感慨。 他从出生起就是锦衣玉食长大的,那个时候祖母大长公主还在,侯府的根基稳稳当当,父亲虽马背上厮杀过,对他们却没有那么严苛,时常笑言一辈子做个富贵闲散人就是他们的造化了。 后来封了世子,才和朝廷上的官员有些往来。 高阶的低阶的,文官武官混在一块,杂七杂八的心眼,虚虚实实的关系,他虽不说一眼就能看地清透,但相处久了耳濡目染多少都有自己的判断。 但这个人... 在他的印象中属实是无害的那类人。 家世简单,府中一妻一妾,育有两儿三女,每次年末进宫他就低着头弓着腰缩在自己的位置上,见着他们这些勋贵脸上堆起和煦的笑意,寒暄几句,不逾矩也不会显得刻意。 安秋鹜并排坐在安启辙身旁,她盯着炉中熊熊的火焰,灼烧的光热像是从眼底升起一般,“难怪他会拿姚记的桂花糕给我吃。” 安启辙还沉浸在事实带给他的震撼中,反问一句,“什么?” 安秋鹜想起那时的光景,她逐渐打开心扉接受侯府对她的善意,祖父便趁着一个晴朗的春日从玄元观赶回来带她出城踏春,“父亲可还记得我刚到侯府半年的时候,有一次祖父带我外出,回来的时候让人买了一屉姚记的桂花糕。” 安启辙在脑海中搜寻,约莫是有这事,“我记得...我和你母亲还有些纳闷,咱们侯府的厨娘可是京都首屈一指的厨艺,桂花糕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吃食做得不会比姚记的差,先前你母亲为了哄你让她抱一抱的时候,就让厨娘做过好些甜口的糕点,其中就有这桂花糕,结果怎么哄你就是不肯吃东西,也不准你母亲近身,怎么和你祖父出去一趟,连口味都变了。” 说着往事,似乎还能看见漪澜面上淡淡的醋意。 这事有些记忆,也是因为漪澜后来知道秋鹜喜爱姚记的桂花糕,总是天不亮就从梦中惊醒催促下人去姚记门前等着,要第一笼新鲜出炉的。 安秋鹜点头,之后的那段时光母亲如珠似宝地宠溺让她荒芜的心渐渐找到了依靠。 “不是我口味变了,是我幼时就极为喜爱姚记的桂花糕,父亲每次休沐都会一大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