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凉意离开手腕处,安秋鹜忙伸手抚了抚,等手腕有了回暖才仔细瞧了瞧蹲在身侧处的男子。 男子面如上好的白玉,只是不似玉之温润,多了几分苍白的寒凉,最让人难以忽视的是他那有些发白的唇色,总让人不由得想起寒冬静谧的雪山。 “这位是...” 听皎月刚才称呼其为太医,想必是太医院的哪位医官,只是瞧着面生,往日并未在宫中瞧见这位。 男子笔直地蹲在她身侧,闻言却并未出声回答,只是示意两个丫头把安秋鹜扶好,侧过身子他好瞧瞧背部的伤势。 背部伤口的血渍已经干涸,秋风一吹,连同衣物也粘在了伤口上。男子从药箱中取出一把剪子轻轻地剪开衣服,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瓶伤药慢慢地抖在伤口上。 “啊!”安秋鹜看不见身侧之人的动作,只觉得背部时不时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本就有些疲累的五识刚想放松些,背部却突然传来一阵钻心入骨的灼痛感。 安秋鹜下意识拽紧了皎月的衣袖,才生生憋住一口气,额头和脸颊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细汗。 她猛地侧过头来眯着眼看着眼前的男子。 敢如此干脆利落地对她这个侯府贵女下手医治的太医她还是头一次见! 似是她的眼神太过凌厉,男子难得的正眼瞧了过来,“二姑娘不必如此看着下官,下官只是尽了医者本分。” 安秋鹜有些讪笑:“你说你尽了医者本分,你所说的医者本分就是这么给患者上药的?伤口还没仔细清理就胡乱用药!用药前也不给患者说明,只顾自己所谓的医者本分?” 男子伸向药箱的手一顿,有些诧异地看向安秋鹜。他苍白的面容染上一层青郁之色,略显出几分寡淡的生气。 “二姑娘倒是个明白人。下官以为达官贵人们...”他的话只说了一半,清冷的声音慢慢几不可闻。 他略拱了拱手,权当行了一礼:“得罪二姑娘了,下官姓严,名无期;刚入太医院不过三月有余,如今正领着太医院使之职。” 这么年轻的太医院使! 安秋鹜皱了皱眉,父亲生前十几载也不过做到太医院使。 她略一点头,“严太医也毋怪,实是像严太医这般年轻有为的太医院使少见。我经年多病,劳烦太医院多时,都说久病成医,虽不敢称医者,但医者一些规矩还是知道一二。” 她不过情急,又恼他下手没个轻重才出言诘问。 如此这般说倒也圆的过去,免于这位严太医起疑。 严无期露出了然之色,“二姑娘言之有理。只是下官如此做自有下官的道理,二姑娘无需如此。” 说完再不理会安秋鹜的视线,只从药箱中拿出几个瓶瓶罐罐递给一旁的琥珀,吩咐道:“姑娘谨记,二姑娘伤口还需细致清理。这一瓶是伤口出血时外敷之药,这一瓶是伤口结痂之时用药...” 他说得仔细认真,清冷的声音不觉抚平她疲惫的心神。 安秋鹜看得痴了,不由想起那个飘满桂花香气的小院,父亲也是这么仔细认真地教她用药... 意识逐渐混沌,严无期后面说了些什么她一字都没听清。 视线彻底模糊前,安秋鹜只隐约听见阁楼外传来吵杂的脚步声,她无力地睁了睁眼余光只来得及瞟过一旁窗外窜过去的一道黑影。 她这才察觉阁楼下已许久没有传出声响了,想起略显熟悉的黑影,安秋鹜那颗提起的心慢慢落了下来。 ———— 九月初十这日本是太师府大姑娘蔡嘉懿的好日子,只是诚阳侯府二姑娘在太师府受伤的消息却是不胫而走,传地沸沸扬扬,盖过了蔡嘉懿生日宴的风头。 一时间,高门大户中说什么得都有,更有那天在阁楼瞧见安秋鹜伤势的夫人们都暗自揣测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妄为把侯府的心尖尖伤成这样。 猜着猜着便有些变了味,大多数都认为准是诚阳侯府与大都督夫人对上了,大都督夫人咽不下这口气才贸然在太师府出手,其目的嘛就是想教训教训安秋鹜,给侯府一个下马威,谁叫世子妃母女二人在宴席上下了她大都督夫人的脸。 太师府后院,宁氏抵住额头有些心神不宁,“嘉懿,你说这事怎么就被我办成这样。也不知你父亲和怀王那说得怎样?我这心里哟,七上八下的!” 自家夫君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在宴会上让白青冉好好相看安秋鹜,本来好好的,她也冒着开罪谢漪澜开罪诚阳侯府的风险,豁出脸去在自家闺女的生辰宴上当着白青冉的面独独夸赞了番安秋鹜。依着白青冉那日的神情该是喜欢安秋鹜这孩子的。 就是不知如今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