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漪澜搁下玉筷,重新打量起与她对坐之人。 这位大都督夫人闻名于世时,她还没有在侯府当家。彼时她不过嫁入侯府几年,只在宫廷宴会上远远瞧过几眼。 丰神俊朗的大都督穆川,仙姿玉色的大都督夫人白青冉,那是多少人艳羡不已的神仙眷侣。只是时光飞逝,往日的美人也早已形如一汪枯水,素净淡泊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仇恨的心。 恨的是高居宫廷之上的掌权者,亦或者是她们这些世袭罔替的勋爵权贵。 “夫人还请慎言。别吓坏了这些孩子们。” 她指了指下首那些年轻的小辈,望向白青冉得眼神中满是不悦之色。 谢漪澜并不想过多的与这位大都督夫人有所交集,但皇室尊仪不容有失,更不能容忍有人在她眼皮子下挑衅。 白青冉只是平静地看着众人,对谢漪澜的话不置可否。 她合上手中的妆奁匣子,示意贴身嬷嬷把东西交给太师府的礼帐官。 宁氏眉头一皱,未曾想到她如此执着,“大都督夫人,这御赐之物你还是收回去,这等天加赏赐之物怎敢轻易私下授受。” 白青冉并未住手,只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既然御赐之物太师府不敢收,想来只能送到敢收此物之人手中。” 她指了指前院,“思来想去,还是送到怀王手中才算妥当。麻烦夫人指派个人,引我去前院与怀王见上一见,也好亲献贺礼。” 众人神色一变,兜兜转转还是牵扯到怀王身上。这位大都督夫人果真是一点也不知道避嫌。 安秋鹜好不容易压下喉咙间的痒意,强制忍住了咳嗽的冲动,一时间涨红了脸,听见此话也不觉抬起头看了过去。 难道是她想错了? 大都督夫人当真如外面传言,此次只是为了与怀王一见。若真如此,她的打算岂不是落了空。 宁氏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 明明老爷说万事俱备,大都督夫人此行只为相看安秋鹜,怎会如此... 她有些无措地看向蔡嘉懿,她只是个内宅妇人并不太懂这些朝局筹谋,不知现下局势该如何抉择。 蔡嘉懿拧了拧眉,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安秋鹜,终是下了某种决心。她起身朝着白青冉行礼,“多谢夫人的美意,此物嘉懿替怀王殿下收下了。” 话毕使了个眼色,站在一旁的礼帐官连忙领着一个丫鬟接过嬷嬷手中的妆奁匣子,躬身往后退去。 也不知是站的位置不对还是妆奁匣子太重,那丫鬟一不留神撞在记账官的背上,身子往后一仰,身体连着匣子一同摔在了地上。 那顶头冠咕噜噜滚了出来,顶上的东珠微微一颤从托座上一路向下滑去,滑到一双精致的绣鞋面前。 安秋鹜抬了抬脚,弯下腰捡起了东珠,珠子莹润光滑,映出一双比宝珠还要明亮的眼眸。 她看了看跪在地上请罪的丫鬟,又看了眼眼神躲闪的蔡嘉懿,心中有些讪笑。 这种手段未免太低级了。 她示意琥珀捡起地上的头冠,自己拿出丝帕托住手中的珠子,把两样物什恭敬地递到上首席面。 “宝冠正好滚到秋鹜脚边,还请静姨和大都督夫人亲自查验,可有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她声音温婉细腻,白皙皓腕高捧东珠,众位夫人都侧目看向她。 “她就是侯府那位二姑娘?” “好像是她,那位二姑娘好像是叫安秋鹜来着。” “原来是她!我家三兄说她素有闺誉,京都好多男儿都想一见芳容,奈何侯府规矩森严...” 夫人们还不待如何,底下那些姑娘媳妇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席面根据身份地位不同设置的位置也就有所差异,且连着正厅旁边几间厢房都分开设了席面,大多数女客只能远远听见正厅这边传来的说话声,模糊看到几个背影并不能瞧见真容。 坐在角落的一个女子撑起身子想要看地更清楚些,却被一旁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猛地拉坐了下来,这一下力度不小,女子似乎在凳子上磕了一下,疼的咧开嘴,“二嫂嫂,你干什么?” 邢氏无视女子眼中的不满,“姑娘,你姨娘没有教你要坐有坐相吗?这是在太师府,不是在你姨娘的小院,一言一行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面。” 白瑕想要反驳又碍于四周众人的目光,只得压下心中那股憋屈的恨意。 她看着正厅那道纤细的背影,心中满是怨念。 都怪这个安秋鹜,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跑这来受气。她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