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她麻木地卸下脸上的易容,看着铜镜中那张明艳的脸庞只觉得身心俱疲。 圆润地指甲划过镜面,镜面中倒映的面容便随之一花,扭曲变形再也看不清原来的样貌。 安秋鹜轻声一叹,又无奈地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矫情起来。 她拿过一旁的烛台,往内室走去。 微弱的烛火下,安秋鹜从怀中贴身衣物里拿出几张泛黄的宣纸,宣纸一角标着‘宰辅承启’四字,正是她最后在蒲明书房那个盒子中顺手拿走得几张永宁八年的文书。 几张文书保存的很好,字里行间都是蒲明直系对他的歌功颂德,安秋鹜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正想收起来吹灯歇息时,一阵微风从窗外吹了进来,烛火摇摇晃晃片刻,重新燃起一团小火苗。 等视线清晰后,才看到床上一字摆开的文书有几张交错开重叠起来。 定睛一瞧烛火映照下,有几个淡淡的字迹显示在宣纸错开的缝隙处,安秋鹜心中惊讶。 开始也瞧见纸张上面有一些字迹的淡纹,她以为是蒲明直系之间传递消息用来鉴别真假的一种手段。 现在才看清楚,每张纸上面的字样都不一样。 ‘事毕,西北’ 从上至下,又看见了西北二字。 安秋鹜盘腿坐在床上,手指抚摸着西北二字。今晚在蒲府已经听到过西北二字,没想到现在又在文书上看见了这两个字。 她眼睛一亮,拿起剩下的宣纸对着最下方的小标,两两交错。 果然,剩下的纸张也有字迹暗纹。 ‘猛虎有恙,医治事毕,西北可安。’ 永宁八年西北军中的‘猛虎’,只有当时还在世的大都督穆川。穆川出身西北军中,年少一战成名,以军功盖世一路从都尉到将军最后官至大都督。 西北可安? 只怕是穆川当年之死别有隐情,与这蒲明脱不了干系。 安秋鹜收拾好东西,吹熄了烛火,内室瞬间笼罩在黑暗中。 夜里清净,她翻来覆去没有睡意。蒲明提到大都督之死时,也说起了魏家,所以十年前魏家的事与大都督之死到底有何关联? 半夜里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声打在檐下汇成一曲催眠曲。内室中床上的女子缩成一团‘抱’着一个个谜团沉沉睡去。 蒲府前院书房内,‘呲’的声烛火爆出了一点火星。 蒲明发疯似地找遍了整个书房就是没有看见盒子里那几张关于永宁八年的文书。 雨声越来越大,蒲明的情绪也越来越暴躁。 “没用的东西,本官养你们有何用!” 书房地上跪着一排侍卫,背上绽开一道道血痕,蒲明手中拿着鞭子正指着他们厉声斥骂。 他虽是文官,盛怒之下这几鞭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扛地住的。 “大人息怒,属下们日夜守在书房外面,除了今夜那名刺客,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啪—” 屋中鞭影再起,“狡辩,还敢狡辩,若不是你们无能,那刺客怎能随意进出本官的书房。都是没用的废物,给我滚!” 似是打累了,蒲明跌坐在椅子上,赤红的双眸阴沉地盯着面前跪着的人。 侍卫们听见一声‘滚’字,都哆哆嗦嗦站起来,倒退着出了书房。 门外雨势渐大,门一开便有零星雨水刮了进来。有一些蹭到蒲明面前,他拿过身边的茶盏狠狠地摔在门口处,茶盏应声而碎,砸在人心上一激灵。 才合上的门又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位须发皆白头戴纶巾的老者施施然捡起地上的碎片走了进来。 “大人不应如此失态。” “陈先生,那几页文书丢失了,叫本官如何不急。” 蒲明见着老者神态总算恢复了些。 被唤作陈先生的老者,重新沏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大人,都几十年了,什么风雨没有经历过,何必为了几张写满贺词的文书生气。” “可文书背后的东西被人知道去可就不妙了。” “大人,先不说有几个人能注意到那些暗字。就算真注意到了,凭借几个字又能说明什么。” 蒲明无言,他可不只是怕那几份文书,还有今晚博轼与他在屋中说的那些话,那个刺客若真的与西北有关系的话,那位众人口中‘杀人如麻’的昭毅将军穆晋安是不是便要有所行动。 他赤红的眼眶又泛起一阵瘆人的光亮,西北敢有异动也没事,他依然可以故技重施像杀死他老子那样杀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