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街道坐落在小山峰之上,层层高墙比津市的胡同巷子看起来还要高几分,未划开的白腻子干涸,如细雨般留下的点点斑迹溅开在白瓦面。 或许是开了这扇门,夕阳时分静得出奇,几声狗吠也平息下来,暴风雨来临前升起的狂风卷起巨浪,他们甚至能听到海浪拍击岩石的巨响。 林砚咽下去那口饭卡在喉咙,像是堵了块石子,不上不下,憋得人面红耳赤。 听听,听听这什么话。 “什么叫只答应,什么叫她一个人?”他含含糊糊咀嚼掉嘴里的食物残渣。 又没在一起,说得这么暧昧,也就能骗骗没有感情经验的小姑娘。 林别惜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有记忆那会儿开始,她就像他的家人一样出现在他视线,两方父母也是年少相识的至交好友,连生产日期都相差无几。 甚至,他们连姓都一样。 儿时院子里叔叔阿姨或许会跟他们开些没边界的玩笑,说他们是天生一对,长大要结婚。 他儿时哪懂这个道理,只嘻嘻哈哈地附和别人,全然不顾林别惜对此会不会觉得尴尬。 也许是她回应少,甚至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长大明事理了,自己会对喜欢的类型撩拨一二了,再拿这些话来调侃对方,不过是青春期男孩没脸没皮的死性不改。 雅音是读书后才慢慢融入进来的,三人因她的加入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散了一个都不行,甚至是,三边的距离只能由两个女孩子来决定。 更准确来说,他们三个是瘦高类的等腰三角形,林砚一个人单单在顶点,随时等候姑奶奶们的支配。 浪荡惯了,性格好不记仇,又满是无所顾忌的劲,体育生的头衔让他看起来在人群之中也总是被围绕那一方,一场篮球赛,一场运动会,亦或是一场众人见证下抱起军训晕倒的女孩的英勇有为。 林砚很少感受到危机重重,他一不在意成绩,体育赛事上拿的名牌已经够他考上津市本地的任一重点大学。二不在乎家境,从小家境优越,事事以自己为主,偶尔讨好两位“主子”,不过是出于“亲人”本能。 但这个男生的出现,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被需要,稳固的三角形似乎在这个一刻挤入了新的点,三边开合,林别惜不管不顾的连接上了他,雅音那个唯林别惜主义者也自然而然地支持她。 一不留神,他就落了单。 更重要的是,对方表现出了强烈的男人之间才能感受到的那种对峙,一如与觅食的狼群相遇,他是位于主位的狼首,而林砚低头一看,自己只是守羊圈的狗。 气势上对方水涨船高,而自己只知道逞口舌之快。 “你有导游证吗?你知道南岭各个景点分布吗?你知道各个景点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故事渊源吗?”林砚大脑飞速运转,不舍地扒了碗中最后一口饭,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客厅内逐渐光盘的糖醋小排,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嘴上仍不饶人,“反正我不管,我不稀罕你这个野生导游,你哪来的回哪去。” 雅音被院子里的动作吸引,咬着沾满糖丝的筷子尖蹦跶出来,看见站得笔直的追珩以及视角切换到林砚身上后收获到的对比,她没憋住笑,咧嘴打了个招呼,戏精似抱了个拳,见女婿上门似的热情,“你就是心心说的导游啊,见过见过。” 追珩淡然一笑,点了点下巴。 悠哉哉地从林砚身边擦肩,一个眼神也没给,仿佛只是路过邻居家的小孩,犯贱逗了逗,把对方惹得气急败坏了他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离开。 不给一点儿回应才是心理战里最拿捏对方的致命打击。 因为根本不屑于,根本看不上,甚至是不在乎的。这一点上,林砚觉得他特别夺他面子。 都是男人,你装什么清高。 魏奶奶和陈苟一众人对这两人之间隐隐约约的不对付全然不知,男人是很容易集结成一块的生物,一点男人之间心领神会的共同话题就可以让对方成为并肩而行的战士。 陈苟如此,被追珩收服得服服帖帖的陈索尔也一样。 不同的是,陈苟对追珩,是出于怜惜。陈索尔对追珩,单纯是小男孩对全能大哥哥的佩服。 招呼着吃饭的间隙,陈索尔就兴致盎然地跟林别惜分享他和雷神索尔之间的各种渊源,小孩子的心总归是很容易朝外界打开的,他们天真单纯,他们乐于分享。 “不过,在我心里,阿珩哥哥比雷神索尔还要厉害一点。”小男孩圆溜溜的双眼亮了亮,满是崇拜的说,扭捏的小得意反而让人更好奇到底是怎么个厉害法。 林别惜胃口不大,随意吃了几口耐心接小朋友的话,“比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