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修剪的栀子花。 静默间。 整个如意居的正房敞厅内,满是卡嚓卡嚓修剪枝叶的声音。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栀子花已全然被唐先生修剪好,其间,唐先生并未同九娘言过半个字,而九娘自是想着唐先生的话愣神。 修剪好栀子花后,唐先生也没有理会九娘,而是招了一直默默服侍的春草来,拿了月白色汝窑瓷瓶去盛些水。 春草手脚麻利,不稍会儿,便灌了满满当当的水来,唐先生接过瓶子,皱了皱鼻子,也不言语,只扫了眼敞厅,几步间,便来到铜盆高几前,倒了些水出来,又瞧了眼瓷瓶里的水,觉着满意了,适才点了点头折回了罗汉床上的小几前,把瓷瓶搁在上头,开始一支又一支的插花。 唐先生插花随意的很,好似瞧着哪支顺眼,便捡了哪支插进瓶子里头,就这般闲闲散散的,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便也就插好了花儿。 这时候,再瞧那插好月白色汝窑瓶,配上或盛开或含苞待放或还是花骨朵儿的栀子花,任是没什么眼界的春草,也觉着甚是好看,本是夏日里顶普通的栀子花,却衬的汝窑瓶乃至整个敞厅,都清雅了几分。 唐先生捧着瓶子,左右瞧了眼,便支使着刘妈妈与春草道 “你们俩将那矮几搬到南窗下去,再将玫瑰椅挪过去。” 刘妈妈与春草闻言,不自觉双双瞧了九娘一眼,可此时的九娘也不知该同唐先生说些什么,更不晓得唐先生是否恼了自个儿,也便闭口不言的任由唐先生指派着刘妈妈与春草改了敞厅里的布置。 不过是张小几以及玫瑰椅而已,刘妈妈与春草一人搬一个,没多会儿,就尽数按照唐先生的吩咐,移到了南窗底下。 只见唐先生将手中捧着的插满花的瓷瓶放到小矮几上,又退后一步瞧了眼,总算是满意了,这才侧眸瞧着九娘同她说道 “将花儿放到窗边,窗户与门间串的风,会带着栀子花的香味儿,很快掩了药味儿。” 此刻的九娘,并不敢直直的与唐先生对视,只用余光觑了觑唐先生落在自己身上灼灼的目光,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便又听到唐先生道 “做人做事都是如此,多数都有巧劲,而入女学所学的课业,便如将花瓶从不透风的罗汉床小几上搬到窗户边,总归是大有裨益。” 九娘不置可否的点着头,也不答是,更不出声。 而唐先生面上更不见喜怒,瞧了眼默默无言的九娘后,便转身朝着门边走,边走边同九娘道 “如意,随我来。” 九娘便是不想随了唐先生去,可听了唐先生的吩咐,也不得不去,心里头总归是不平静,也不知唐先生是怎么个意思,还不如似从前那般,苛责几句,重头多来几遭的好呢! 心里头想着事,很快就到了院中,只见唐先生在院长的老梅树下转了转,指派着九娘道 “如意,捡个枯枝子给我。” 九娘不可置信的怔了怔双眼,只觉着莫名其妙。 老梅冬日里才开花呢,枯枝子能有何用,唐先生莫不是要捡了去当材烧。 纵使九娘心里头再觉着怪异,也还是遵从唐先生的吩咐,弯腰挑挑拣拣,最终捡了根似她手指般粗细,约莫一尺来长的枯枝,心里惴惴似献宝般的双手递到唐先生的手上。 而唐先生接过枯枝,便又折回了敞厅,并吩咐了刘妈妈一句 “再拿个瓷瓶来” 刘妈妈担心着九娘表现不佳,少不得要被唐先生苛责,正所谓尊师重道,这个世道,先生可是与父母相提并论的,倘九娘得了唐先生的嫌儿,日后还不知怎般是好呢! 所以,为着九娘着想,但凡唐先生吩咐什么,刘妈妈也好,春草也罢,甚至一直在敞厅外守着的夏朵,都是十分恭敬的听吩咐行事。 那厢唐先生要瓶子,刘妈妈立时就去耳房找了只与外头插栀子花一般月白色的汝窑美人瓶来。 唐先生打眼瞧了递到手边的美人瓶,又瞧了眼手中的枯枝,便也就接过了,之后,便在九娘以及刘妈妈春草三人诧异的目光中,直接将枯枝放到了美人瓶中。 又在敞厅里转了半圈,直转到半丈高的多宝阁前,适才伸手在多宝阁的中间挪了个儿空位来,便也就将放了枯枝的美人瓶隔到了多宝阁中间处。 待唐先生朝后退了两步,这一刻,九娘也默默到了唐先生的身后半步处,几乎与唐先生同时将目光在多宝阁上瞧了瞧。 这一瞧,当即就震的九娘几乎无法呼吸。 不过是个装了枯枝的美人瓶罢了,怎般经了唐先生的手,往多宝阁上一放,立时就让人觉着,顶规矩不过的多宝阁,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