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在唐先生的目光下修剪栀子花几乎让九娘觉着一阵阵的窒息。 起初剪第一支栀子花时,九娘虽惴惴不安,不过,却也未容得她多考量,只脑子中极力的回忆着往常里唐先生教导过花朵儿的搭配,以及怎般修剪多余的枝叶。 咔嚓咔嚓九娘剪了又剪,瞧着本就不算长的栀子花枝叶修剪的短而齐整,打心底里头生出莫名的爽快来。 果然,拿剪刀剪剪戳戳的,最是觉着畅意了。 第一支剪罢,九娘拿余光觑了眼唐先生,从她的端正无波的脸上也瞧不出喜怒来,不过,唐先生没有出言打断,九娘心里便有了底儿,当是自个儿修剪的不错,否则但凡有点子错处,只怕唐先生立时就指出错在何处了。 这么一想,九娘拿起第二支,第三支。。。。修剪的越发利落了。 直到一连修剪了七支栀子花,当九娘拿起第八支栀子花时,这才被唐先生伸过来的手拿过了九娘手中的剪刀与栀子花。 唐先生此番突来的动作立时就惊的九娘浑身一怔,便侧眸瞧见唐先生左手捏着栀子花右手持剪刀,也不修剪,而是先朝着左手上的栀子花打量了几眼,又朝着九娘修剪好并搁在罗汉床小几上的七支栀子花扫了眼,适才悠悠然修剪起来,口中也不忘同九娘道 “从你修剪这几支栀子花,便能瞧出你将才心浮气躁。” 被唐先生苛责,九娘并不意外,她很是有自知之明,便是修修枝叶,插插花这般简单的课业,总也比不得族中姐妹们聪慧。 “记得我曾不止一次对你说过,如修剪枝叶,插瓶,此般多是些修身养性的技艺,每个人的喜好有所不同,可根据自个儿的喜好便是,并不强求你按照我的喜好来。” 唐先生说着话的时候,手中的剪刀卡嚓卡嚓,不急不徐的修剪不停,便是九娘年岁小,瞧见唐先生修剪栀子花动作,也从心底里头觉着赞服。 动作如行云流水,不刻意修饰栀子花太过,也不过分在意栀子花的形态。 这一刻的九娘不由得悟了一句 手随心动,想怎般修剪便怎般修剪。 唐先生修剪的是栀子花亦不是栀子花,她的心意到了哪儿,便剪到哪儿。 “所以你将枝叶剪的太过,我也不曾阻止你半分,但凭你喜好罢了!” 唐先生言语间也不看九娘,只待她卡嚓卡嚓将手中那一支栀子花修剪好,适才搁下剪刀与修剪好的栀子花,又转身面向九娘,并目露几分严肃与认真道 “但是,今个儿我发现,如意你这几日来的变化不小,先前你修剪枝叶时,犹犹豫豫,生怕一剪刀不好,便落了天大的错处,从前我总是担心你,身为沈家嫡女,却似那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庶女,说话行事总喜欢缩在角落里,不敢抬头,唯唯诺诺的,免不了要坠了沈家女的名声。” 往日里,有哪日不被唐先生苛责几遭的,但唐先生却从未有一次如此指出自个儿的缺点,这会子,便是九娘清楚自个儿不足,也不由得被唐先生这一袭话给惊的浑身僵愣在原地儿,便是眼睛眨都不会眨了。 而唐先生口中的言语却不停,继续犀利而语重心长道 “几日不见,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倒是改了,这便表明,你努力改正自身的缺失了,这很好,小小年岁,在短短时日便改了缺失还显著的,非大毅力者不可为。” 上一句还被唐先生扯了遮羞布似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一钻,这会子,竟然又被夸赞了。 正当九娘被夸的脑袋有些晕晕的发懵,却又听到唐先生言语道 “可观你行事,却又染了些急功近利。” 急功近利并不是个好词,这是又被苛责了,那么唐先生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兵法有云,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接人待物亦是如此,便如修剪这栀子花,不论你是何喜好,总得先观一观它是盛开着的,还是含苞待放,亦或是花骨朵儿,可是你却瞧也未瞧,拿起剪刀便剪,也不论枝叶是否繁茂,又是否稀疏,你却只管两剪刀下去,囫囵的将枝子叶子一气剪了差不多长短,看似齐整了,可却处处透着你脾性急躁,别说修身养性,反倒越剪越乱。” 九娘未曾想过,通过观察修剪栀子花的枝叶,自个儿的心思也能被唐先生摸了个彻彻底底,立时,浑身不由得就寒气直冒,再拿余光觑唐先生一眼,便见唐先生面上半点怒容苛责也无,只依旧严肃端正。 “你年岁还小,尚不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 话到这儿,唐先生忍不住望着九娘似懂非懂的粉脸,叹了口气 叹息落后,唐先生久久无言,似乎是留了九娘自个儿想明白,而唐先生却又拿起剪刀,开始修剪剩下十来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