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碰到了新问题,所以要重新审查之前的资料。这个案子原本就不是直接拿来给我的,是我学生想问问我的意见,所以我看了一眼。” 她还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态度:“什么新问题?” “女方当初隐瞒了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实,二人也没做婚前检查,那个孩子是女方从姐姐那里买来的。当初女方自称怀孕期间,男方正好在国外,出轨就是男方在国外期间发生的。” 话说到这,缪芝懿突然顿住了。 “男方的家人之前就不怎么喜欢这个孩子,因为周围人总说孩子像妈妈不像爸爸,心里也有芥蒂。男方最近去做了亲子鉴定,确认孩子和母亲有部分亲子关系,和他没有,所以现在又因为孩子的事情闹起来了。” 缪芝懿皱着眉头停下手上的活,转身靠在灶台上,两眼无神地看着远处:“女方的姐姐为什么会同意把孩子卖给妹妹?” “因为这是姐姐的第四个孩子,说是易孕体质。”江任舟冷哼一声。“谁信啊,连生四个女儿的易孕体质,这话说出来有底气吗?” “是想要一个儿子吗?” “中间甚至还做了好几次违法鉴定,流掉了好几个。真是搞不懂现在的生育观念为什么还是这样,这不是纯折磨人吗,真的把女人当人看吗?” 缪芝懿顿了顿:“男方的家人为什么不喜欢这个孩子?是因为那个孩子是个女孩吗?” 江任舟短暂的沉默很好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孩子不能在出生之前决定自己的性别。”缪芝懿垂眸。“实在不喜欢的话,没必要让孩子来这个世界遭罪。” 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无奈叹气:“我已经把处理方式传达给我学生了,孩子会得到妥善安置的。目前双方都不想要这个孩子,他们各自迫切地想组建新的家庭,女方和男方的出轨对象现在都怀孕了,预产期前后差了不到一个月,之后估计还有得吵。” 缪芝懿沉默了。 江任舟摇摇头:“这个孩子确实可怜,法院的意见是还给亲生父母,但是姐姐家也不想再要女儿了,更不想中途接管。目前的处理方式是交给名义上的父母轮流照顾,女方家人强烈反对,男方家人态度存疑。至于他们夫妻自己,我和学生都在等消息。” 大概是她沉默的时间太长,江任舟拿不准她的想法,把海鲜处理好之后洗了手,转身过来抱她。 “我现在不能跟你保证这个孩子将来会面对怎样的生活,名义上的父母或许不会再爱她,亲生母亲根本不想要她,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也不想认她......法院或许会要求孩子的亲生父母或名义父母完成抚养义务,但更大的现实可能还是这个孩子最终被送去福利院。” 缪芝懿闭上眼睛,闷闷地靠在他怀里。 “我会尽量为孩子争取到最大利益,财产分割的事情是我学生全权负责,这个案子毕竟不是我的,我不好直接插手。再者,孩子的抚养权问题不在这个委托案件的范围内,就算我们真的想做点什么,好像也是不被允许的,我们不能越界。” 他当然知道她在烦什么。 他和她的思维方式和思考问题的角度完全不同,她总是站在感性的那一端,而他会站在理性的那一端。 大概是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使然,他在面对很多问题的时候不会掺杂那么多个人情感,甚至有时候还觉得“个人情感”是个负面影响因素,会尽可能摈弃掉。 但当他的生活中有了缪芝懿的存在,她的感性思维模式在潜移默化地影响他,偶尔也会让他觉得纯理性思维是不可取的。 比如之前三个孩子那桩案子。 如果没有当初缪芝懿的那些话,他或许真的会在原配接受一审结果之后宣布结案,而不是重新跑去和原配谈心,劝她从那三个无辜丧命的孩子的角度出发,为孩子和她自己争取应得的利益。 二审结果至少让这个可怜的母亲得到了些许精神上的宽慰,针对丈夫和出轨对象的起诉才是重中之重。 直到现在,他还会偶尔收到那位母亲寄来的信件。 虽然她文化程度不算高,但每封信都在用最朴实无华的语言诉说感谢。 他把其中一些信件拍给缪芝懿看过,但她似乎并不太感冒,又或者是因为那段时间太忙,要么不回复他的消息,要么只是敷衍的几个字。 现在,他好像又因为这样的理性与感性的碰撞而烦躁了。 “孩子没有错。”缪芝懿叹气。“每个人都有错,唯独那个孩子没有。” “我知道。但是妙妙,孩子的问题不能被划分进婚内财产的范畴。这个案子是男方针对女方要求分家这件事起诉女方,孩子并不在他们两个人的考虑范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