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气势逼人,发出的动静很大,正在清扫正殿的神策军齐齐一顿,警惕地向外看去。副将脸色微变,看向顾让道:“公主,恐怕是敌非友。” 顾让捡起刀,沉声道:“迎敌。” 火龙的动作很快,弹指之间便已来到闻榆殿外。顾让这才看清手拿火把的这些人的装扮,明光铠,长陌刀,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明白过来舒亲王把兵藏到了哪里。 四州府兵,恐怕全是他的人。 在平日,府兵可为民为农,多是当地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而四州叛乱,落草为寇之人也都是些青壮年,府兵之所以束手无策,只是因为从一开始落草为寇的除了少部分被鼓动的寻常百姓,大多都是那些府兵罢了! 土匪流窜于山林之间,从一州迁移到另一州并非罕见之事。更何况,在匪患爆发前还有一批大规模的民众迁居,那其中又有众多手脚可做。 如此以来,四州匪患不绝根本就是州官营造出来的假象。 那些州官,十有八九也是舒亲王的人。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的同时,神策军已经拿起武器攻了出去。 楼阁之上众人见状再次慌乱起来。顾让回过神,一手握紧横刀柄,另一手捡起地上的锦袍,塞到赵开手里,“回楼上去。”语罢便抬脚向殿外走。 赵开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想叫顾让不要去,不要以身犯险,但他同样清楚顾让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她不是为了保护崇文帝而战,她是为了自己和顾敛的未来而战。 她要通过这一战,向崇文帝证明自己与舒亲王毫无瓜葛,并且斩草除根,彻底清除掉头顶那柄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名叫杨宛兮的长刀。 顾让回头看他,放下刀拍了拍他的手背。 赵开五指收紧,少顷松开,道:“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受伤。” 顾让嗯了声,想起什么似的,解下左腕上扎紧袖口的丝带,将袖口挽上去,露出鲜红干净的编绳。她解下来,而后在腰带里摸索了一下,取出一颗同样干净剔透的琉璃铃铛。 铃铛藏在腰带里,系绳也套在腰带上,顾让解开,和红绳一并交给了赵开,“替我保管。”她轻推了一下赵开,轻声道,“上去吧。” 赵开抿了抿唇,依言上了二楼。 他站在栏杆边看着顾让拿起刀走出殿门,低头看了眼手心里捧着的编绳和铃铛,从未如此痛恨起当初的一念之差。 如果他没有选择答应舒亲王的条件,也许顾让今日就不用在外面与人殊死相斗。 他将编绳和铃铛小心地收到怀里,看向身后跟着他上楼的戚风,道:“你再下去帮她。” 戚风犹豫了一下,看着他不容拒绝的神色,还是下去了。 长久的交战会使人麻木,不论是交战的人,还是观战的人。 不知过去了多久,几道轻咳声打破了楼阁的静寂。 福吉一喜,压着声音道:“殿下,你醒了。” 眼前朦胧,顾敛眨了眨眼,视线才逐渐清晰,但映入眼帘的仍旧是一片昏暗。他甩了甩沉重的脑袋,沙哑问道:“这是哪里?” 福吉一时无从说起,求助地看向福远。 福远不着痕迹地望了眼不远处的崇文帝,凑近顾敛低语了几句。 他只说有叛军,没道明是幕后主使是谁,顾敛却立马反应过来。他一时吃惊,心中翻江倒海,撑着想要站起来,奈何软绵的手脚并不听使唤。 福吉见状连忙扶起他,顾敛扫视一圈,在西面大开的槅窗旁看到了赵开,他走过去,顺着他的视线精确找到了顾让。 火把早就全灭,两方相争,却像一出无声的默剧。 银白的刀剑反射出森冷的月光,红衣银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埋没在明光铠之中,顾敛喉头滚动,纵使他不通兵家之道,也能看出神策军暴露无遗的疲态。 他喉头滚动,指骨掐紧,和顾让想到了一块。 在四州府兵压倒性优势的人数下,神策军没有坚持多久,很快被逼到了角落。他们有意往闻榆殿的方向打,几个交锋之后,神策军节节败退,再往后几步便是殿门。 崇文帝眼珠微动,按着疼到麻木的左臂站起身来走到围栏旁,俯视着一楼紧闭的殿门。他心存侥幸,但那扇殿门还是被粗暴推开。 更准确来说,是被人砸开。神策军副将腾空摔进殿内,呕了一大口血后立马以剑撑地站了起来,提着剑重新冲了出去。 门户大开,神策军个个浑身浴血,气喘如牛,显然已经不敌。众人见大势已去,不由心生绝望,连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