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善寻了个赏花的由头,又把顾让叫去了自己府上。 顾让出门没多久,赵开也出门了,只带了戚风,并作车夫用。 临行前疏银给赵开塞了沉甸甸一袋银子,细声道:“姑爷,公主说了,您想买什么就买,府里还有钱。” 她第一次改了称呼,赵开有些意外。 疏银抿唇解释道:“奴婢听可娴姐姐这么叫您,公主也未反驳。” 赵开哑然。 荆欢叫他姑爷,是借由这个称呼强调自己与顾让之间是清白的,撇清自己的干系。顾让不反驳,也许只是因为懒得反驳。 她一贯不在这种小事上多费口舌。 却叫疏银误会了去。 他想张口纠正,话到嘴边又鬼使神差地咽了回去。 不可否认,他喜欢这个称呼,叫人一听便知他是世上与顾让最亲密无间的人。 马车自公主府偏门驶出,最终在城南的钱庄前停下,戚风跳下马车:“主子,到了。” 赵开下了马车步入钱庄,刚踏过门槛便吸引了不少视线。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苍青直襟长袍,玉簪束发,腰间垂落白玉镂雕鱼莲形佩。钱庄里人来人往,多数是寻常百姓或富贵人家跑腿的奴仆,乍见一芝兰玉树的公子,难免投以目光。 只是公子哥没进来多久,便被请到中厅去了。 屋子里早候了人,一男一女,瞧年纪像是一对父女。 中年男人来回踱步,面上期盼与紧张交集,时不时向门外张望。 忽而,他脚步一顿,激动地看向门口。 赵开同他对上视线,停顿少顷后道:“东叔。” 屋门被戚风合上,被唤作东叔的男人愈发激动,眼中泪花闪烁,跪下叩首:“殿下,奴终于见到你了。” “不必多礼。”赵开扶起他,然后看向一旁直勾勾打量自己的女子,微眯了眯眼,似是在思忖,“你是……莟娘?” 莟娘一愣,勾唇道:“是,小殿下,多年不见,您长大了。” “莟娘,不得无礼。”东叔轻声呵斥了一句,语调便和缓下来,“殿下,这么多年,您在齐国皇宫中一定吃了很多苦头。多亏您利用凌越公主出宫……” “东叔,”赵开打断他,“你误会了。” 东叔略有迟疑:“那您和凌越公主的婚事……” 赵开避而不谈,“账本呢?” “几个大钱庄的都在这了。”东叔指着一旁桌上的几本蓝皮方册回道。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通过小鼠与赵开传递消息,根据他的指示经营各州的钱庄和酒楼,如今也算颇具规模。 东叔看着翻看账本的赵开,眼中欣慰一闪而过。 赵开的心思不在账本上面,粗粗翻过一遍后便放下了,缓缓道:“和舒亲王的合作先停一停,各州的钱庄之后正常放钱。” 东叔眼中的欣慰转为愕然,脱口而出:“为什么?”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问道:“小殿下,您是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赵开只道:“通知十三正常经营酒楼,若是舒亲王再要官员的秘辛,不准给他。” 话音一落,屋内的气氛急转直下,如同雨前天际凝聚的乌云一下沉闷起来。 东叔有些着急:“殿下,只要按照原计划继续下去,舒亲王登基后,我们就能回绥国了。” 赵开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道:“照做。” “可是殿下,我们已经筹谋了这么多年,眼下大好机会摆在眼前,若是错过了,以后不见得再有了。您难道要在齐国待一辈子吗?” 东叔几乎急得团团转,可无论他怎么劝说,赵开都不为所动。 莟娘一直没做声,此时看了眼毫不见意外之色的戚风,开口道:“爹,别费口舌了。” 她道:“小殿下,你是因为凌越公主才改变主意的吧?” 赵开抬眼,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却也没否认。 东叔见状惊诧不已,随即反应过来,劝道:“小殿下,万不可因为儿女情长误了大事。只是一介女子,等您回了绥国,想要什么样的王妃没有。” 类似的话戚风也说过,如今从旁人嘴里听到却是百感交集。 这段时日六公主是怎么待他主子的,他看在眼里,说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都不为过。 他有时候甚至觉得六公主是把他主子当孩子在哄,而且一哄就哄了许多年。虽然有时候她的言行确实过分,但毋庸置疑的是,她把他主子保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