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他们还没这么重视,但打了电话来的是机械厂的副厂长,他职位等级比县长还高,当初五十多岁的县长得知这人二十来岁且是副厂后心里都暗骂两声日了狗了。
县里知道这事后,立刻通知公社。
公社这才从终于降雨的美梦中醒出来,连夜赶到河边观察,心中顿时惶惶不安。
“咋办?”有人问。
公社队长抹把脸:“还能咋办!把地势低的人家都给先迁走,迁到礼堂去!”
“怕是不行啊,他们应该舍不得。”
正所谓破家值万贯,一搬三年穷。
即使把值钱的东西带走,但还是舍不得,家里一块石头一根火柴都是有用的。
“东西重要还是命重要!”
公社队长怒骂,随即气冲冲走了,不晓得从哪里搞出喇叭来,扯着嗓子使劲喊。
“不搬也得搬,被淹死的概不负责!”
他撂下狠话,但还是好些人固执地待在家里不肯动。
公社是如此,附近的村庄也是如此。
公社派人去通知附近村子,死活不愿意搬离的人家不是少数,他们有种和房屋共存亡的气势。
电话挂断,韩队长把事说完后就想离开。
但还下着雨呢,天还黑着,纪竟遥哪里能让两人回去。
“你们要不就先在厂里住一晚?”他问。
换作是楚沁,她早就点头了。
她向来把生命安全看最重,这种天气这种时间回去不亚于走钢丝。
可韩队长是谁呀,出了名的倔驴。
他特倔,非要回去。
他说:“河水漫成这样,我不回去看着我不安心。”
纪竟遥还能咋办,留不住人,就给个手电筒给他们,再三交代要小心行走。
只是再小心也无法对抗自然的力量,就在他们离开机械厂半小时时,遭遇塌方。
回程的路韩队长没太在意,毕竟去的时候都没事,路边的山坡都很正常,他不觉得自己会这么衰。
但有时就是这么衰。
就在韩队长听到动静,喊出“快跑”两字时,山坡的泥石滚滚而来,直接把两人给压在泥土底下。
万幸,只是压在泥土中。
但是拳头大的石头也不可避免的砸到了身上,德子的腿被砸,韩队长的头被砸。
一个瘸了左腿,一个破了脑袋。
这种情况能咋办?
德子是忍着刺骨的痛把韩队长拖起来,拖到路边的坡下去。
因为山体滑坡不是一次性的,还在不停的往下滑泥土和石头呢。
前边的路被堵住,也不敢回头往机械厂方向走,拖着韩队长他根本走不动。
雨水渐小,淅淅淋淋的落着。
雨伞被泥土压住,韩队长脑袋的那个还在流血的大洞暴露在雨水中,搞得他整个人晕乎乎。
“有人吗——”
德子大喊,他分外惊恐,可是这是野外,还是下雨天的野外,任凭他怎么喊都没有人出现。
那股晕劲儿过去后,韩队长强撑着说:“别喊留着点力气,德子你腿咋样,要是还好就找根木棍先撑着去机械厂喊人。”
德子不太愿意:“那队长你呢?”
“我就在这里等着!快走快走!”
“你都这样了,还有,万一再塌咋办……”
“哎呦快点吧,再耽搁下有啥东西跑出来咱们两都得玩完。”韩队长忍着痛意赶他。
没办法,等人来找他们还不晓得要等到啥时候。这黑灯瞎火还是野外的,有会攻击人的野物太正常了。
德子只能把韩队长放一边,找根木棍拖着腿慢慢往机械厂方向走去。
他爆发出强大的毅力,四十多分钟后就走到机械厂。
纪竟遥心说:看看!是不是出事了!
他也没犹豫,让德子在厂里休息,又亲自带着人扛着担架去找韩队长。
纪竟遥找到韩队长时,在高树村的人才意识到韩队长和德子去得是不是有点太久了?
韩胜利觉得天都要塌了,赶紧跑去村支书家,村支书也觉得天塌一半,因为他儿子也在呢。
凑足十几个壮汉,穿着蓑衣带着火把和手电筒,浩浩荡荡地往机械厂而去。
一小时,两小时……
楚沁睁眼挣到半夜,还没听到山脚有动静传来。
倒是听到了有人喊“来水了”的动静。
雨要停了,但是村里小河和水渠的水都渐渐漫出来了。
当天际处露出鱼肚白时,一夜未睡的楚沁开始去周边巡逻。
前院因为铺了青石板,而排水沟排水量远小于降雨量的缘故,这会儿前院积了一层到脚踝处的雨水。
后院倒是还好,因为没有通铺青石板。后山丘暂且没事,看着也没有要塌的迹象。
倒是自家山丘旁边的山,似乎时不时有石头滚落。
楚沁还算放心,就又回屋去。
但她来到前院,看到有点摇摇欲坠的杂物房时心里突突的。
“再来一场这种雨,早晚要塌。”
楚沁嘀咕。
嘀咕完不知道想到什么赶紧捂住嘴巴,连着“呸呸呸”了好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