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情低沉来到地瓜地里,最近又得勤勤浇水,昨儿那乌云密布又是空把式,一点儿的雨都没下,惹得她和小唐都直呼就是不能听韩队长的话。
当张飞燕找上她的那一刻,楚沁心里再次提起劲儿来了。
楚沁压低声音道:“飞燕,那事儿可以准备起来了,最近是好时机。”
一方面是有些村子面临断粮的境地,前阵子还有人来偷粮,这次偷也会怀疑到上回偷粮的人身上。
另一方面是县里又来了两波人,水越来越浑浊后她们才能降低风险。
最后,就是再不去取一波,粮食被张老大一家吃了咋办。
张飞燕心里激动,忙道:“你放心,我已经把我大伯家摸清了。”
楚沁“嘘”了声:“等傍晚来我家说。”
张飞燕嗓门一个激动就容易变大,现在还是上工吧。
挑水……除了挑水还是挑水。
楚沁揉了揉肩膀,认命地带着木桶和担子往水渠方向走去。
在她挑水时,韩队长等人也聚齐了,一同前往灾民聚集地。
楚沁能想到不能孤身入险地,韩队长这种有多年生活经验的人又怎么能想不到呢。
他不止和杨兵一同去,通行的还有另外六位附近村落的大队长和村支书。
大约两小时后,八人到达聚集地附近。
杨兵看着眼前连片的木棚道:“他们来了有一阵子了,县里也没什么好办法让人家离开,毕竟总不能提刀赶人吧。”
索性这事他们没法做主,他们今儿也不是来驱赶人家的,都是同胞,这般缺德的事儿县里都做不出来他们哪里敢做。
就跟楚沁的目的一样,他们想了解了解新明县之外的事儿。
木棚实在多,更多的是席地而居,啥也没有就躺在地上,这种的一般都是还没把木棚做好,或者准备不多留,再继续走走的。
新明县虽然有给他们一些救济粮,但粮食并不算多,每天每人能分到一块野菜饼,一碗稀稀的地瓜粥就不错了。
但多数人并没有觉得不满,因为他们晓得自己来逃荒的有多少人,粮食积少成多,能给他们这些吊住命就不错了。
何况一岁内的婴儿还能领碗羊奶,这很是让一部分人感激。
但世上有好人就也有坏人,有人懂得感恩就同样有人欲壑难填。
毕竟灾民基数大,平日走动时总能看到当地百姓的生活。
即使快断粮的村子,日子过得也比他们来得好,这哪里不让人眼红呢。
于是最近总有附近居民被偷菜的事儿,好在都只是菜没了,损失不大,当地的大队长也就没有深究。
就算抓到人,人家跪下痛哭流涕一番,也能把人的心给哭软了。
韩队长暂且还不晓得这些事,若是知道,肯定直呼老天保佑,使得他的高树村离这里远得很。
几人观察片刻,找到一位同样也是大队长的人。
这人姓邓,叫邓元龙,一打听竟然是隔壁省的人,韩定国愣住几秒,属实有点惊讶。
“竟然这么远?”他惊奇问。
邓元龙苦笑两声,请他们坐在木棚旁边的一处空地上:“对,在到达你们这里之前,我们已经走上将近一个月的路了。”
杨兵思索几秒道:“也就是你们大队连春耕都顾不上?”
邓元龙叹气到:“哪里还有春耕呢,去年冬日和年初之时,做种的粮食已经被吃完了。”
韩定国等人:“……”
他们很难相信,怎么会有人傻到把种子也给吃完的。
是的,傻。
在农村人看来,再是饿也不能吃来年的粮种啊。
邓元龙道:“那是还没饿到那份上。”
说着,他眼眶中出现些许晶莹的泪水,只是很快又憋回去,说道:“你们不晓得,我们那里饿死人的都有。村里断粮断到都剥树皮吃时那粮种哪里还能留呢。我们能一路走这么远走到你们这里,亏的就是粮种。”
韩定国表情凝重,叹道:“能问问吗,为啥会这样?”
“为啥,不就是这贼老天!”
邓元龙没说话,说话的是一位老人。
那老人瞧着岁数很大,身材清瘦看着却还算硬朗精神,看来是家里人一路上费大力了。
“我们那里闹雪灾,然后开春就没下过雨,粮种就是不吃也压根种不出东西来。”邓元龙说道,“而且……”
他说着,嘴角漫上些许悔意:“而且也是因为我,我自己没管好。”
韩定国等人心中都懂,这怕是指虚报产量和无节制大锅饭的事吧。
他这话说完,惹得流里村的大队长有点心虚,毕竟自己也是如此。
但好在村里再没粮食也有公社帮忙牵线奔走帮他们拉补贴。
想到这里,流里村大队长万分庆幸公社换了位新书记。
新书记是个会干实事的,得知他村要断粮确实生气得紧,把他猛批一顿。
但到底没有不管他们村,晓得公社没粮食就到县里去申请,跑上跑下,最终给他们村申请到了一批。
若换成从前的那位书记,他们流里村的人就是饿死在那位书记面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