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床帐,迭声问:“姑娘疼得厉害?我这就唤人把止疼的药端来?还有没有旁的地方不舒服?之前也没仔细查查,别再有落下的伤……” 姜滢摇头,却觉头沉得厉害,额头还湿溻溻的难受。 她费力抬起没受伤的胳膊,抓了把额头,拎起块湿热的帕子。 “姑娘别动!”杏仁轻呼一声,把湿帕子拿走,扬声喊:“红果!快来!” 门外有人拔高嗓门应了声,一阵急促脚步声后,红果和凌如一前一后窜进来。 “姑娘醒了?”红果跑到床边,想上前又堪堪停住,红着眼睛委屈巴巴道:“姑娘今年是怎么了?春天地动时惊险万分吃了好大的亏,腿上留了那么长的瘢痕!好容易养好身体了,这次又受了无妄之灾,虽说是人祸吧!可也真是多灾多难,要不咱们多去寺庙道观的捐些香火钱吧!求几个平安福,脖子上、腰上……能挂的地方都挂满喽!” 姜滢被她逗笑,扯痛脸上伤口,倒吸一口凉气。“嘶——明知我疼,还存心逗我,该打!” 哑声说完,顺手抓起枕边的物件,扔过去砸她。 结果脱力的厉害,被她随手扔出的物件儿没扬起什么弧度,就轻飘飘擦着床边儿掉下去了。——是块擦汗的毛巾。 红果再也憋不住,嗷一声哭起来:“完了!姑娘连个湿帕子都扔不动了!这还能好了吗……呜呜……我好想去找那云家姑娘打一架啊!可是我打不过人家啊!” “我能打得过!”一直沉默的凌如忽然扑通跪地,膝盖砸在地板上闷响一声。“我三岁习武,经受十余年严苛训练,莫说是一个只会皮毛功夫的姑娘,就是一队精兵也未必能伤我分毫。公子当日将我送至姑娘身边,就是为保姑娘安危,今日之事是我失职在先,而后又不能替姑娘报仇,此二错任姑娘打罚。” 姜滢缓缓敛了笑,轻道:“你的本事我自然知晓……今日我气急了,只想着要打回去,却被你强行带走,自然就把怨气撒在你身上了……现在冷静下来了,自然晓得你没有过错,有什么可罚的!” 半年相处,虽处处可心对脾气,也日渐亲密,可凌如终究是云家的人,能在当时那样的情境下一心护着她,已算是难得。 难道还能要她与主家反目不成? “朝夕相处这么久,以姑娘的聪慧应该不难看出,我并非普通的护卫……我是死士!” 杏仁掩唇低呼一声,红果瞪圆了眼睛,迟疑着退后半步。 这在话本传记里听过无数次的名称骤然出现,既熟悉又陌生,让人头皮不自觉地发酥。 凌如倔强地昂着头,没有了平日里嬉笑欢闹的模样,肃杀沉冷的模样终于有了几分高手的样子。 “我自有记忆就无亲无故,日复一日地苦训厮杀,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心早已磨得冰冷。可跟了姑娘后,姑娘带我吃甜腻香软的冰糖肘子、骗我吃酸到发颤的话梅、强拽着我陪你看惊悚的鬼怪话本、带我去听说书先生讲的冗赘却有趣的故事、缠着我试花样繁复的裙裳、哄求着我帮忙试新的胭脂水粉……硬生生把我从阴暗中拉进阳光下,即便我依然不习惯明媚的、真正属于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人生,但仍对姑娘的心意感恩。” 姜滢静静看了她半晌,轻叹道:“你知道,我是个随心而为的人,所做一切并非刻意与你交好,更不是为了讨好你!只是觉得与你投契,喜欢一处玩罢了!无论你在我身边多久,我都时刻记着你是沈知许的护卫、是云家的人,并不会真的投入太多情感,更不会借由这些来牵绊你……你有你该走的路,做你该做的选择,这并无指摘之处,亦无须向任何人告罪。” 田姑姑是她最信重的人,杏仁和红果是由她带到自己身边,又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早已是交了心的。 凌如则不同。 姜滢即便与她再交好,都不会真把自己的一切坦诚在她面前,同样的,也不会如此要求凌如。好则聚,恶则散。 何时散,全看缘分。 或者……看她与沈知许能走到哪一步! “姑娘说的是!若我当真会因这半年细枝末节的温情,就起了叛主的心思,那也对不起以往十数年吃过的苦了。终其一生,我都不会叛离公子。”凌如眸光几变,忽地弯下身去,郑重地磕了个头复又起身。“但一个时辰前,公子已遣了我!以后——我是姑娘的死士了!” “什么?!”姜滢一惊,挣扎着撑起身。 但凡死士,便是会死守主子直到生命最后一刻的…… “这怎么行!”如今自己和沈表哥只有些若有似无的暧昧,并无任何实质的关联,又是男未婚女未嫁,各自有家族做主,往后如何还未可知。 若当真能聚到一处还好说,若各自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