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脚步。 穿过幽暗的过道,没等进门就有一阵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 赵妈妈跟着进了舱房,烛光摇曳下还没看清人影,就先拔高嗓门喊着扑到床边去。“我的姑娘哟!” 离得近了,才看真切。 脸色蜡黄的瘦弱女娃躺在床上,两颊凹陷颧骨耸立,眼底挂着雾一样的青灰……正是她此行要接的姜府三姑娘——姜滢。 闻听她凄厉的哭喊,姜滢费力掀开眼皮瞥了一眼。 “嚎什么丧!我还没死呢!” 小姑娘冷嗤了声,又无力地阖上眼。 赵妈妈静默了一瞬,起身招呼才赶来的丫鬟婆子们。“还不快点!给姑娘裹严实了!暖婆子多塞两个,千万别着了风。” 丫鬟们闻声而动,用大氅把瘦得没几两肉的小姑娘细细裹好,又塞好汤婆子后,两个婆子躬身上前并排托抱住她,快而稳地下了船。 士兵们疏散围观人群,护送着婆子们把人抱上铺着厚厚三层软褥的马车,赵妈妈带着一个丫鬟上车亲自照料,扬声催促:“赶紧回驿馆!” 车夫跳上车抡圆了胳膊甩鞭,两匹骏马嘶鸣两声,撒开蹄子狂奔。 “嚯!”爱说话的那个小兵也赶紧跑回自己的马,翻身上去后一鞭子抽在马臀部,还不忘跟旁边的同僚嘟哝一句:“感情咱们快马奔驰半月,又在码头吹了五日冷风,就为了接个吊着一口气儿的病秧子啊!” 领头的回头横他一眼。“慎言!” 虽然吹了几日冷风让他心里也不甚舒畅,但还是拎得清的。这可不是旁人,是伯爵府嫡出的孙小姐,是他们将军的嫡亲侄女,万不能出任何差池。 姜家马车不仅外表华丽,内里更是宽敞富丽,内侧塌上安置着三姑娘,赵妈妈和丫鬟跪坐在地上,塞了三人也不觉局促拥挤。 只是再设计精妙的马车也不可能避免颠簸,偶尔过个坑抖一抖,塌上昏睡的小姑娘都要咳上两声,嘶哑粗嘎的声音一下下敲打着赵妈妈的心,让她脊背发寒。 菩萨保佑!可别让这小祖宗出事,至少——别在自己手上出事! . 晨曦穿透窗棂洒进斑驳日光,与房内袅袅轻烟缠绵翻飞。 “咳——” 一声稚嫩但略显粗哑的咳后,床上锦被动了好几下才被推开,坐起一个鬓发散乱的小姑娘。 “来人……” 有气无力的声音没引来任何回应。 小姑娘胸口剧烈起伏了下,深吸口气压下胸腹间躁意,猛地推翻床边摆着药碗的矮几,瓷器碎裂声后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碎裂声后纷沓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房门被人推开,有几道身影逆着日光奔来。 走在最前面赵妈妈喜上眉梢,“三姑娘醒了!” 谢天谢地哟,这小祖宗可算是醒了!这三天日日灌药扎针,可算是没白折腾啊! 她凑到床前弯下腰,满脸堆笑连声问:“您身上可好些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要不要——” “闭嘴!”姜三姑娘被嚷得头疼,挥手撵她。“离我远些,一股子头油味熏得人眼眶发酸……” 赵妈妈笑意一僵,尴尬搓着手后退几步,冷不防一脚踩在碎瓷上硌了下,立刻凛了眉目斥旁边的丫鬟。“就杵在这儿干看啊?赶紧收拾了!若弄伤了姑娘我非拎下你们一层后颈皮儿不可!” 丫鬟们慌忙收拾起来。 “把那炉香也扔出去,熏嗓子。”姜三姑娘重又敛被躺下。 “好嘞!我顺便去请了大夫来给您请脉!”赵妈妈脆声应了,亲自上前用抹布垫手,托抱着小巧的香炉出去了。 两个小丫鬟手脚利落,没一会就收拾好地面,悄声退了出去。 室内重归于静,床上紧闭双眼的小姑娘一点点拉高被子盖住自己,怂着肩膀无声啜泣。 她只想待在出生长大的东都,才不想回西京祖宅!不想被扔进一堆说是血脉至亲,却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堆里! 院外,两个丫鬟捧着碎瓷和香炉跟在赵妈妈身后,边走边替她鸣不平。 “早听去过东都的管事说三姑娘骄纵任性,没想到她竟连您的脸面都不给,可真是委屈您了!” 赵妈妈可是宣平伯夫人身边第一得用的,莫说是府内下人,就是府上几个姑娘见了她都客客气气的 。 “嘁!老婆子我算什么呀,说破天去也就是个下人,不过是老夫人器重才有了三分脸面。可那位——”赵妈妈努起下巴往后扬了下,“那位却是二老爷的掌上明珠,是嫡出孙小姐。旁的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