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下周的一周大会来得更快的是周末,本想安心在家宅上一天的我,在闹钟还没响的时候就听到会客厅那边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按理说,我家是鲜少有客人来拜访的,常来常往的也只有居住在周围的邻居,其中关系最为亲近的就是北家了。 我用枕头捂住脑袋,试图将那些声音隔绝在外,但一些说笑的声音哪怕是隔了一整团的棉花,也经由空气压缩,模模糊糊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但大抵是睡意实在茂盛,就如同春日在河堤处疯长的黄白夹杂的小花,我竟然将就着这个不太舒服的姿势,又陷入了睡神的摇篮之中。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经由乳白色窗纱过滤后的阳光也从温和转变成刺眼,金灿的光芒刺激着眼皮和它覆盖着的眼球,引起大脑一阵异样的不适感,意识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反复纠缠,直到一声瓷杯与木盘的磕碰声,清脆地在很近的地方炸响。 睡意一下就去了个七七八八,我特别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在床铺上四处摸索着自己的手机,一截痒痒的触感滑过指节出,我分辨出来那是挂在我手机上的流苏吊坠,旋即向下试探性地一抓,被被窝烘热的手机就落进我的手中。 按亮屏幕,是一只拿着狐狸形状绘马的手作为壁纸,顶上的时间显示现在是早上的九点四十七。 好早啊...虽然对于平时的我,这个时候已经在神社里做帮忙整理账目之类的杂活了,但今天难得是周末,神社里也没有需要我做的事情,就不能稍微让我休息一下吗? “醒了吗?” 一道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却激得我一下从床铺上翻身坐起,就像被吓到炸毛的猫。 “抱歉,我本来想用小拇指垫一下杯底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歉意,被一门之隔给揉碎,细致地灌入耳道之中。 老宅的推拉门都是纸制的,上面绘着简单的豆绿色松纹,一道身形,随着光线的变化,影影绰绰地拓印在纸门上,似乎正襟危坐着,我自然认出了门外的那个人是谁。 能够毫无阻碍进出龙野宅内室的人除了北家的次子还有谁。 “信介,你怎么来了?”我面对北信介,一向是发不出来脾气的。 北信介:“明天就是婆婆的寿辰,我是来找你一起去买礼物的。” 看来睡太久脑袋真的会变得不清醒,我在反应了几秒钟后,这件事才在我的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抬头看向书桌上的日历,在明天的日期上被红色记号笔重重地圈了好几下。 这个外孙女做得真是太糟糕了,我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把意识更快地捉回到大脑之中。 门外的北信介听到这声响动,身形微微一动,“小爱,你没事吧?是摔到了吗?” “让自己清醒一下而已,再怎么听也不像是摔倒发出的动静吧。”我解释道。 看到北信介的影子点了点头,又听见他的声音响起,“因为排球落地的时候就是这个声音。” 这个逻辑还挺北信介的,我扶额,把卷到腰上的睡裙抻平,衣物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看到裙摆盖过膝头时,我转头对着北信介说道:“你稍微等我收拾一下。” “嗯。”北信介低低地嗯了一声,尾音被他柔柔地拉长,有点奇怪,平时他的回答都是很简洁利落的。 没有多想,我接着把棉被从榻榻米上卷起来,叠好后放进柜子里去,又用粘毛器把落下的头发给打理干净。 等到事情都做完,我发现北信介的身形还和之前一样,分毫未动,就像一尊石像,被固定在了原地。 我突然就想起国小三年级的那个夜晚。 说起来,自从那次之后,我就不再害怕雷雨夜了。 *回忆的场合* 在由回忆构建的世界之中,声音是最先复苏的,雨滴急切地拍打在屋檐,雷鸣隆隆作响,如同一柄凿开天空的巨斧,其次是影像,昏暗的没有月亮的夜晚,闪电从雷鸣凿出的缝隙之中发出刺目的冷白色强光,在一瞬间照亮世界后,卷土重来的黑暗就再次吞没一切。 外婆今晚宿在了山顶的神社,偌大的老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能陪伴我的只有书桌上父母的相片,最要命的是还因为这个天气,整个街道都因为停电变得一片漆黑。 我把爸爸从游乐园里给我赢回来的小熊玩偶紧紧地搂在怀里,哪怕捂住耳朵,雷声也会钻进来,所以我捂住小熊软乎乎的耳朵,这样的话,起码它就不会被吓到了。 在一次惊雷炸响的时候,我都更进一寸地蜷缩起自己的四肢,就像是一个小小的茧,似乎这样就能将令人害怕的雷鸣闪电隔绝在外。 好害怕,还是好害怕,这个房子太大了,天空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