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我像往常一样哼着小曲,满心憧憬地往田里去,想着再浇一轮水,苗儿指定能蹿得更高。可还没到田边,一股焦干的气息就直往鼻子里钻,心“咯噔”一下,预感不妙。
等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地头,整个人都僵住了。入眼的是一道道干裂的缝隙,像狰狞的大口,把土地啃得残破不堪。往日那汪汪一田的浅水层,如今只剩星星点点的小水洼,在日头下苟延残喘,晃得人眼直发酸。
我慌了神,丢了魂似的奔向小溪——那可是田地的“命根子”水源。可溪边的景象,更是把我最后一丝侥幸击得粉碎。原先宽宽的溪流,这会儿瘦成了可怜巴巴的一条线,溪水艰难地在石缝间挤过,发出微弱的潺潺声,像是在无力地呜咽。
我蹲下身子,伸手去触碰那仅剩的溪水,指尖刚触到,一股寒意直蹿心底。水少得可怜不说,还带着一股子浑浊,捧起来细看,泥沙混在里头,根本没法直接用。那一刻,我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干裂的土地上,瞬间没了踪影。脑袋里只剩一个念头在疯狂打转:没水,这田可咋整?这片寄托我满心期许的田地,附近水源向来拮据,眼瞅着烈日愈发嚣张,晴空万里不见半片云彩,仅有的那条小溪也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水流孱弱得可怜,莫说灌溉整片地,滋润几株苗都勉强。站在干裂的田埂上,我眉头紧锁,心急如焚,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清楚要是寻不到新水源,这一年的辛苦、未来的规划,统统得打水漂。
不过,就当我几近泄气、脚步拖沓得快挪不动时,脑海里猛地闪过乡亲们质朴又满是期许的面容。王大爷把自家耕地的窍门倾囊相授时的热络,李婶塞给我刚出锅干粮时的殷切,还有孩子们围着我追问庄稼趣事的清亮眼神,像一道道光,直直穿透那团将我裹住的犹疑乌云。
“陈宇啊,咱村往后的好日子,可就多仰仗你这股子闯劲喽!”村长拍着我肩膀说过的这话,轰然在耳畔响起。我狠狠甩了甩头,抬手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与灰尘,咬着牙在心底给自己打气:“陈宇,你可不能认怂!一村老小都看着呢,不就是条难走的山路、几蓬扎人的荆棘,能比没水毁了收成还难?”
这么想着,我重新攥紧手里的工具把,挺直脊背,怀揣着满心的焦灼与一丝不甘,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林间蹒跚前行。这几日为找水源,脚底磨出了水泡,衣衫褴褛、满面尘土,可我哪顾得上这些,满心只有一个执念:寻到水源,救救那片干涸的田。
身旁的树木愈发高耸阴森,静谧得有些诡谲,偶尔几声鸟鸣,突兀又刺耳。起初,这份死寂让我心存侥幸,总觉得水源就在下个转角、再翻过一道山梁便能瞧见,脚步也不自觉加快,边拨开荆棘边侧耳细听,渴望捕捉到一丝水流的响动。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我精疲力竭、膝盖发软差点跪地时,一阵细微却异常清脆的“叮咚”声,若有若无地钻进耳朵。我浑身一震,怀疑是幻听,忙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再听。没错,是水流动的声音!一瞬间,疲惫感烟消云散,我跌跌撞撞循声奔去,双手胡乱挥开挡路的枝丫,全然不顾手臂被划出道道血痕。
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山坳隐蔽处,一汪澄澈的泉眼静静卧着。泉水从石缝间欢快涌出,似灵动的精灵跳跃不停,碰撞着周边圆润石子,溅起晶莹水花,在微光映照下,宛如碎钻般璀璨。周边青苔幽幽,蕨类植物肆意舒展叶片,湿漉漉的水汽氤氲开来,拂面清凉。
那一刻,我眼眶发热、鼻尖发酸,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泉眼旁。双手颤抖着探入水中,清凉触感瞬间传遍全身,驱散了多日的燥热与疲惫。我掬起一捧泉水,看着水珠从指缝滑落,喃喃自语:“可算找到了……”声音已染上哭腔。劫后余生的狂喜、如释重负的欣慰,一股脑涌上心头,先前的艰难困苦、自我怀疑,统统化作此刻对着泉水傻笑的幸福。周遭静谧依旧,但我的心却被这汪清泉填得满满当当。当我瞧见那山坳里汩汩涌出的清澈泉眼时,愣了好几秒,随即眼眶一热,双膝发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这些天在山林里摸爬滚打、满心焦虑,就盼着这么一眼泉水,此刻它就在眼前,像做梦似的。不过,我很快稳住心神,知道光是发现水源还远远不够,得想法子把水实实在在引到村里、引入家中,让大伙都喝上、用上。
我绕着泉眼踱步,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起初想直接用桶挑水回去,可山路崎岖难行,一趟趟往返太耗费人力、时间,还运不了多少,顶多解一时之急,根本不是长久之计;况且万一碰上暴雨、大风这类恶劣天,路滑难走,挑水就彻底成泡影了。思来想去,我把目光投向了一旁蜿蜒曲折的下山路径,灵机一动——铺设简易引水管道准行!
拿定主意,我立马赶回村子,召集几个平时手脚麻利、脑筋灵活的青壮年,把发现水源和铺设管道的计划一说,大伙眼里都闪起希望的光,纷纷响应。紧接着便是筹备资金买材料,大伙你凑一点、我捐一些,可还差不少缺口。我厚着脸皮跑遍周边村镇,找以前认识的朋友拆借,磨破嘴皮子讲村里的难处,好歹凑齐了买水管、配件的钱。
材料到位,施工却困难重重。刚把水管沿着山路铺开没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