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做凡人的那一世,平淡短暂,因为许流云的出现,他才觉得活着还算有些滋味。 可那时他不知,人世一梦,终究要醒。 后来复归天界,他疯了似地满三界寻她,不求天长,也不求地久,唯共她茅庐炊烟,煮酒听雨。 三百年了,他不管不顾地蒙了心,被仇恨驱使着,私自改了凡人命簿,差点在人间酿成大祸。 许千度的拳拳道心让他惭愧至极,如今回头看看这三百年来所做之事,他真的行错太多。 “流云,前尘往事,便到此为止,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他的掌心聚起一团灵力,缓缓间,将那支金钗化为飘散的烟尘。 放下,何尝不是一种铭记。 他凝神片刻,伸出右手猛地击在自己胸前,七情身飘出,那般的暗淡无光。他双手环绕旋动,捏出解情诀,顷刻握住了缠在情身上的细丝。 疼痛如山海倾覆。 他的额头暴起青筋,将那细丝用力一扯! 霎时间,屋内七色荧烁,他的情身流转生姿,如汹涌的波涛般澎湃不息。 指间一动,七情顿时复归回身。 喜、怒、哀、惧、爱、恶、欲,重重击在他心间,像是要把他撕裂成七份,又重新拼凑融合。 他失了力气,艰难地伏在地上。 世间的爱恨,百年的离愁,竟如此荡彻心扉。 许久,他的双眼渐渐清明,扶着桌椅站起,深吸一口气。 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坦然地面对这如斯的凡尘气息,人间烟火至心间,是说不出的有滋有味。 一念生起,他闪身入了许千度的屋子。 她早已入眠,被褥严严实实地盖到了下巴,轻轻呼吸吐气,睡得很是安稳。 陵明就这么看着她,眼角含了笑,可这一回,心口却再也不疼了。 *** 许千度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 她翻了个身,突然望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仙、仙君?!”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慌得揉了揉眼,陵明却转了身,含笑着望她,手中还拿着一双筷子。 “醒了?朝食还热着,你想起来吃,还是我端到你床榻上?” 许千度惊得说不出话。 这是她认识的天市仙君么?怎的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 她一定还在做梦……不,不是梦,而是眼前这位定不是仙君,莫不是妖族找她报仇来了,故意变成仙君模样? 她一个闪身下了床,拼命往门外冲:“仙君有妖族假扮你!” 没等她奔出门,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被一道灵力往后一收,当即坐在了桌几旁。 “我荡过妖,在妖族中也是有些名声的,他们哪敢假扮我。” 陵明把这话说得像在拉家常,端了碗鱼肉粥放在她面前:“王家粥铺的新品,我一早便进城等他们开铺子,才买到最鲜的头一碗,尝尝。” 许千度低头看了看鱼肉粥,又看了看手中的汤勺,心想自己不过是个替身罢了,哪能得仙君如此相待。 这是要折煞她呀! 陵明轻描淡写道:“你昨夜同我说了一番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便将锁情结拔了。” 许千度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他今日热情又亲切,原来是恢复正常了啊…… 不,对她许千度而言,这般的仙君,很不正常! 她挣扎许久,提了小心道:“仙君,要不你还是把锁情结种回去吧?你这般模样,我瞧了心里实在害怕……” 陵明听了这话不仅毫无怒色,还亲和地笑了笑:“那便多瞧几回,日日看,夜夜看,自然就不怕了。” 屋子里甚是暖和,可许千度却打了个寒颤。 她劝陵明解开情结,不过是为了帮他缓解内心的苦痛,也想告诉他,他身上的担子重,得留着七情慈爱苍生。 但眼下看来,陵明慈爱的苍生,似乎就她一个啊! 苦思冥想后,她决定暗示一番。 “仙君,你能做出这个决定,我真的很是敬佩。你看,你没有因为对尊夫人的深情而弃三界生民于不顾,如今你的七情身恢复如常,不如趁此机会,多在凡尘走动走动,看看能随意收放七情后,人间诸事在你眼中有何不同?” 陵明点头:“你说的在理,不如我们在人间多待几日,你爱热闹,过完年再回天界如何?” 许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