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在嘴边,关自在犹豫着怎么讲更合适,最终落回干巴巴的一句寒暄开头,“过得怎么样?”
路梨矜感觉在关自在眼里自己像是块易碎的脆玻璃,连言语都惶恐惊扰。
她尽可能笑得不太勉强,主动开腔,“还好,学业和生活都顺利,失了个恋,所以看起来有点儿颓然。”
“……”关自在手中的刀猛地擦过盘子,发出尖锐而短暂的声响,漆黑的眼底有波光闪烁,彷徨失措在渐次湮灭那些光亮。
路梨矜哑然失笑,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她照镜子时看得太多了。
情起无因,多年来他们见面的次数加上这回就三次,都称不上愉快,说过的话两只手可以数尽,路梨矜也休于思忖关自在的想法。
但她在这个念头浮现时有须臾的心惊,恍惚间明白了楚淮晏对自己的感受。
那些百转千回的小九九,他明明都看到,可能也是和自己这般,当真无能为力吧。
“不管你信不信,从始至终,我都没恨过你。”路梨矜眉目宁定,悠悠讲。
她没说谎,辨认主体这件事,路梨矜从小修习到大,如果恨人能跟爱人一样有连带效应,那么母亲和奶奶将会成为绝对的被憎恶对象。
关自在紧绷的神情有些微的松弛,他放下刀叉,缓慢地饮尽杯里的红酒,才郑重地说,“多谢。”
路梨矜正认真地切割扇贝肉消磨时间,闻声摇头,“恨人太累,不值得。”
她只是懒得恨,收不了这句谢。
“路梨矜。”关自在轻唤她,左手握的银行卡边缘硌得掌心生疼,“我申请了斯坦福的硕士,八月底就走了……”
“前程似锦。”路梨矜随口讲俗套的祝福。
“我毕业后没有选择读书,先工作了三年,其实就是为了。”关自在语气急促起来,蓄积的勇气就这么多,再迟半秒就泄掉。
“关自在。”路梨矜捻了张纸巾,冷声打断他的话,“人要是在自己的前程选择里一厢情愿,然后说是为了别人,可就就下作了啊。”
你看,人要是不喜欢,狠下心来不都一样吗?
关自在神色落寞,“对不起。”
路梨矜颔首接下这句,起身拎包要走,她在站起来那一刻,才看清楚左前方斜对角景观位那人的脸。
楚淮晏着身运动服,十指交叠,坐姿散漫,狭长漂亮的含情眼正睨向她,已然不知道观察了多久。
他对面坐了个女孩子,茶色长卷发如瀑,光看背影就知道是个美人。
烟花在脑海里轰然炸裂。
一只胳膊横拦了路梨矜的去路,关自在仰头,眸里尽是欲言又止的情愫,他的手悬空在离路梨矜腕骨还几厘米的位置上,想触碰又飞速的收回。
她早顾不得考虑关自在的想法,直接拂掉对方意图阻拦的手。
路梨矜拖着沉重地步调走到电梯口时才收到“期待已久”的回复。
楚淮晏:[解释。]
他已经通过预定名单拿到了关自在的履历,清华经管本科,高盛初级金融分析师,青年才俊,普罗大众里算得上佼佼者。
但自己精心养得花,为什么会看上这种贫瘠土地?
楚淮晏忍不住诘问,是自己哪里照料的不够好吗?
一只梨梨:[什么?]
正是晚间入住的高峰时段,电梯缓慢,身后的脚步声迫近,路梨矜不想在公众场合和楚淮晏的“约会对象”面前闹得不可开交。
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
一只梨梨:[我去你套房等你。]
“叫人。”楚淮晏低醇磁性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跟随着的是清亮的女声,“姐姐好。”
“……”路梨矜机械性地扭过头,对上张素净可人的巴掌脸,她偶尔会在顾意的朋友圈里看到这张脸,是他亲妹妹,每个月总要念叨几次。
顾临墨手里还提着盒小蛋糕,眨着眼睛自我介绍,“我叫顾临墨,今年十五,最近住6207,你有空的话过来陪我玩呀?”
这个房号是路梨矜初遇楚淮晏那天,他带自己去挑衣服应急的那间,当时路梨矜还为房间主人的身份闹了别扭,现在才发觉楚淮晏禁止她胡思乱想的原因。
友人亲生妹妹,未成年少女。
怎么都不值得揣测。
他倒是真的坦荡无畏。
顾临墨察觉到气氛不对,托词没吃饱去别的餐厅再续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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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鲜红的提示牌似菜市口闸刀降落。
“跟我分手,就为了他?”楚淮晏冷笑,寒声问。
他喝得不少,酒气改过身上的檀木香水味,路梨矜耷拉着脑袋,“没。”
“路梨矜,你出息了啊。”楚淮晏讥讽道,“现在连和我讲话都开始敷衍了?”
他句句都带着机锋,就好像这段感情的结束是自己的错,他才是不甘心的那位,腕骨被握痛,路梨矜被拽进套房,抵在玄关处。
感应灯亮了又灭,楚淮晏的吻落在颈侧,锋利犬齿磨着幼。嫩肌肤,带起震。颤酥。麻,路梨矜下意识地别过头去躲。
“你就不能乖一点儿,留在我身边哪里不好?想要的什么没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