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个宅子,限期两日,把宅子布置起来。” 李灵均听的一头雾水,无数个问题喷薄而出,他张口结舌,一时才理清了思路。 “小鹅跟谁成婚?阿耶答应了那个黑脸蛮子?那个黑脸蛮子愿意在神都定居?不成他不配。”李灵均叽里呱啦地发问,“为什么这么着急?儿子不想办。” 皇帝觉得心很累,招了招手让他附耳过来,一顿解释之后,李灵均送了口气,领下旨意之后又要讨价还价。 “小鹅成婚那一日,儿子要以大舅哥的身份,正式去席上吹唢呐。” 眼看着阿耶的一巴掌就要抽到自己脸上,李灵均惨叫一声,拔腿就跑,好在他虽顽劣,却是个得用之人,把嘉豫门下的住户百姓盘算了几下,心里就有个主意,飞速出宫办事去了。 这一头皇帝心很累:也许天家一半的正经都分给了太子李承誉,这个二儿子虽然孝顺贴心,可偏偏不学无术,成日里和一群乐人拉琴吹笙,玩的是不亦乐乎——总是要干些正事吧? 太阳穴正疼着,百骑司指挥沈穆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稍长的缘故,皇帝很操心自己的几个子女。 他同先皇后恩爱颇深,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大大前年皇后去世了,只剩他孤桀一人,直到去年他纳了后妃,才有了刚满周岁的两个小公主。 两个小公主尚在襁褓,喜爱归喜爱,还谈不上感情多深。倒是三个儿子和小鹅,叫他成日里牵肠挂肚,放不下心。 再看沈穆,自己发小的儿子,怎么就这么能独当一面呢?做什么事他都放心,说什么话都有章程。 皇帝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唤沈穆进来。 沈穆昨夜回家休整之后,便回了宫中复命,此时着了百骑司的戎衣,在皇帝面前静立。 “……卦仙儿迷惑世人一案已有眉目,臣已派人往汝南郡蔡州走一趟,查出幕后主使之后,再行上报。” 沈穆将这几日同时在追查的秘案,向圣上汇报,皇帝自是知晓他的才能,听完之后眼中有赞许之意。 “你先将手头事放一放,朕这里有一宗十万火急之事,需要你。”皇帝顿了顿,将晨间同五官灵台郎、公主商议好的事,同他从头至尾说了,这才低声道,“二大王平日里行事荒唐,朕交代他之后,就觉得后悔,可既交代下去了再收回成命,总归怕伤了他的心,思来想去,还是让你在外多看顾他几分。” “第二宗是呢,公主成婚到底是假做戏,京城百姓都知晓上真公主并不曾出降,一阐提来京后的时日里,需要加派人手隐藏在市井里,只要他打听,便上前接应圆谎。再者呢,此事攸关公主清誉,最好将这件事控制在嘉豫门下公主府内,省的再起风波。” 沈穆拱手领命,神色静穆,令人观之定心。 皇帝交代完了,方才卸下了心头大事,挥手命他退下,自去歇息不提。 沈穆从乾阳殿里走出来,此时才过巳正,春日的辰光清透,洒在肩头不凉不暖,他往景运门去,步伐不算快,却在西华门前,撞见了二大王。 李灵均在西华门下蹲守了半天,一直蹲到门外中书省的官员下值,才终于等到沈穆,这便一个猛虎扑食冲了过去。 “沈穆,有宗事找你。”李灵均想同沈穆勾肩搭背,哪知此人只略微点头,称了声二大王,便不再搭理他,李灵均连忙追上去,先把话一古脑说完,“听说你在嘉豫门外,有一所花园府邸,乃是前朝豫王的旧宅,你近来有没有变卖的打算?” 沈穆顿住了脚步。 他知道二大王买宅子是为何,只是不知他第一个下手的,是自己。 “嘉豫门外宅邸不少,二大王为何向臣求购?” 二大王办的,是圣上的差使,沈穆又要暗中襄助,自然不会在其中使绊子。 再者说了,前朝豫王的旧宅的确大而奢华,又因是圣上赐予的,又不得不维护、打理,每年都要花费母亲大量心神,倘或由天家收回,倒不失一桩和美之事。 李灵均同李仙芽兄妹之间的感情极好,这一回是打算认真办事的,闻言便笑着说道:“听闻前朝豫王是个文雅人,花园繁丽,池水清澈,我妹妹住惯了九洲池,或许能适应豫园的环境。” 沈穆轻嗯了一声,正欲说好,却见李灵均把头转向了西华门再,热情地向外头颔首,沈穆顺着李灵的视线看去,但见一个长身玉立、儒雅清俊的年轻人,正向这边遥遥问礼。 待那人走后,李灵均笑道,“不愧是贤良方正科选拔出来的,这裴长思,倒让本大王看的很顺眼。” 这时候忽起了一阵风,挟沙带尘的吹过来,李灵均被迷了眼睛,再睁开时,眼前的百骑司指挥却不在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