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的戏台子孤零零地搭在那儿,天光尚有一丝亮,云蒲严肃地站在抄手游廊下,面色愠怒。 云栖慢慢地走到廊下,垂首说道:“父亲,女儿知错了。” 云蒲本要张口斥责,但看到云栖这副模样,问:“你说说,知什么错了?” 云栖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女儿错在不该忤逆父亲,擅自离府。” “你这腿是磕着了?” “父亲,那山上的雪厚,我走路不小心,所以才……扭伤了脚踝。” 云蒲并非一个只管打骂责罚儿女的父亲,他神色稍缓,语重心长道,“以往我教导过你,父母言,需认真听着,你今日擅自离府的事,小泉已向我一五一十地禀明了,既是太子办的宴会,你若要去,父亲不会阻拦。” 他这个小女儿恐怕是吃着教训了,以往犯错无一不是撒娇打岔、顶嘴嚷闹,弄得府里鸡犬不宁。 今次主动认错,云蒲深感欣慰,看来他的教导还是有用的。 “你放着好端端的马车不坐,偷偷摸摸地溜走,可知你母亲会担忧?今日我不数落你,这次你也算是得到了教训,回房好好地想一想,你的长兄长姐,哪个像你这般令为父不省心。” 云栖点头乖巧地应道:“女儿谨听父亲教诲。” “回去罢,让丹桃给你抹点药油。” …… 歇息了一夜,云栖的脚踝疼得不能动弹,她卧在榻上,双手捧着书卷,扭伤的那只脚搭着汗巾。 汗巾在药汤里泡了两个时辰,大夫说,热敷消肿是之良方,半个月就可见效。 “小姐,这都怪奴婢。”丹桃止不住地心疼道,“如果奴婢没有壮着胆子帮小姐出去,小姐便不用遭罪了。” 云栖把书卷放在软枕旁边,后悔地嘀咕道:“怪我闲得没事去找罪受,不怪你,黄历上写得清清楚楚,昨天是大凶之日,诸事不宜、忌出行。” 丹桃剥了颗荔枝递到云栖的手里,说:“那奴婢以后要提前看黄历,提醒小姐。” “幸好老爷没有怪罪下来,小泉做事忒不靠谱,老爷一问,他什么都给招了。” “这事翻篇了。”云栖咬了一口荔枝的果肉,甜津津的汁水润着喉咙,心情跟着敞亮,“小泉嘛,胆子跟雪芝差不多,你当时能劝动他,已是不易,就别说他了。” 丹桃瘪嘴道:“奴婢才不去说他呢,但他日若有事,小泉是万万不能指望的。” 说罢,她继续剥荔枝,和云栖聊起别的话。 方才云夫人来了一趟云栖的阁楼,让丫鬟带来药油、乌鸡汤,以及天家赏赐给伯爵府的新鲜荔枝。 府里从不缺珍贵的时令果蔬,天家爱吃西域的葡萄和岭南盛产的荔枝,年年委派官吏去采买,其数量令人咋舌。 每隔三个月,宫中的内侍要按着天家的旨意,给诸侯伯爵送时令果蔬。 “小姐,夫人说这些荔枝是上一年圣上让留在冰库的,昨儿个老爷上朝,圣上赏了东平王府、国公府,最后是咱们伯爵府。”丹桃笑说道,“圣上厚爱老爷,夫人欢喜得紧,赏了我和雪芝两颗荔枝,滋味甜丝丝的。” 在云栖的印象里,天子是仁慈、爱民爱臣的皇帝。 父亲曾说,伯爵府的荣耀,都是天子给的。 云栖若有所思地盯着滚圆的荔枝,说:“味道确实是甜丝丝的。” 房外响起咳嗽声—— “栖栖,为父有事和你说,现在可方便进来?” 云栖忙坐直,盖好被褥,答道:“父亲请进。” 丹桃先是向云蒲福身行礼,随即去耳房候着。 云蒲站在屏风处,负手而立,问着云栖的伤势,昨日在秋阑阁又遇到了什么事。 待问明白了,才道:“为父以前真糊涂,以为贺老将军是英雄之辈,怎料贺昀这小子……毫无男儿的担当。” 云栖方才只字未提贺昀欺负过他,她迷惑地问道:“父亲何出此言?” “为父原先把你们俩的矛盾当做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云蒲的浓眉带着愁,他摇头说道,“是为父错了,你母亲跟我谈了许多,明年年初你将要过十四岁的生辰,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为父却对你的事置之不理,好在你母亲把我点醒。” 说来云蒲是对贺昀知根知底的,这孩子比云栖大了两岁,是将军府的独苗苗。 至少贺昀见到他,会礼貌地向他问好。 云蒲记得俩孩子也曾要好过,是彼此的玩伴,不知是从何时起,他们开始闹别扭,互相找茬儿。 若是云栖先无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