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不怪我,不过……”齐拾瑄的话锋一转,收回轻抚过她发丝的手,又探入衣袖内,取出一枚白瓷小盖盅,递给舒嫣妩道,“这是专用于护手的润肤香膏,你且拿去试试。” 舒嫣妩一怔,并未立即伸手去接。 齐拾瑄便揭开那光滑细腻的白瓷小盖,将瓷盅再度送上前,又道,“你闻闻,是你喜欢的茉莉香。” 舒嫣妩深深吸了一口气,果真闻到一股淡雅别致的茉莉香,清新恬静,令人神清气爽。 舒嫣妩垂眸,望着那瓷盅里盛着沁白莹亮的香膏,道,“此膏闻着甚香,且看这膏体玉润匀细,便知制这护手香膏之人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只怕这样好的香膏也并不易得吧。” 听她这般说,齐拾瑄有一种被赞誉的荣幸之感。他原本是不会失约的,却是婉琅说采了许多新鲜的茉莉花,要赶着制备护手香膏,他这才下了山,往婉琅暂住的皎月楼去。 婉琅倒也不曾诓他,果真备下了许多新采的茉莉,制备香膏的工序虽繁杂,他却肯跟着她不厌其烦地学着如何制备。 故而,如今被他捧在掌中香膏,也确然是他亲手制成的,更委实是如舒嫣妩所说的那般,费尽了心思,仅仅只得了这么一小盅而已。 “你既知这香膏好,还不快试试?”齐拾瑄说道。 盛情难却,舒嫣妩遂勾起小指,挑了些许香膏出来,又细细地涂抹在手背上,画着圈晕开了,那香膏颇为滋润,只轻拍了片刻,便渗入肌理,霎时间润出了莹白透亮的肤色,更有余香清雅,盈在鼻息间,经久不散。 舒嫣妩惊喜道,“从前也用过不少润手的香膏,却不如这款香膏般润泽匀细,且丝毫不油腻。不知七爷是从何处得来这般润手佳品的?” “你若觉得好用,往后,我再多备些给你。”齐拾瑄说着,将小盖盅盖上,又塞入舒嫣妩的掌中,遂提了别个话头,道,“欣安城的茉莉,与别处的茉莉还有些不同,这里的茉莉乃是宝珠茉莉。花如其名,最是含苞时,犹如一颗颗宝珠般莹白圆润,且香气清远,令人心旷神怡。” “听七爷这般说,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赏花去了。”舒嫣妩浅浅一笑,眉眼弯弯,宛如新月。 “不急,我们如今住的园子就在南峰半坡上,明儿一早,我带你出园子散散,你就能看见茶山上的宝珠茉莉了。”齐拾瑄温温吞吞地说着,又不忘嘱咐她,“夜里凉,我让人给你备一床绒毯,就搭在被上,这样睡着更暖和些。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安置。” 舒嫣妩点点头,正要告退,却听得一阵喧嚷声从不远处传来。 顷刻,她又望见几盏灯火朝着自己所立之处而来,想是一行婢子仆妇们往这边行来了。 果不其然,须臾之后,便见茜瑶与青琼领着一干人等过来,见了齐拾瑄与舒嫣妩,又皆是恭顺地福身行礼。 齐拾瑄虽没发问,茜瑶却斗胆上前问询,“不知七爷和舒娘子方才可见郭二娘子进来过?” 舒嫣妩摇摇头,齐拾瑄眸色暗沉,冷声道,“这么多人竟没将她拦住?到底还是让她进了园子里来。” “奴婢失职,还请七爷责罚。”茜瑶最先跪了下去,身后一众人也都跟着跪了下去。 虽跪了满地的人,齐拾瑄却只是默然伫立,面色清寒冷肃,丝毫没有要饶过他们的意思。 舒嫣妩将眸光放远,见跪地的一众人中,有三个年级尚小的婢子,已然被吓得抽噎起来。于心不忍,舒嫣妩偏头,看向齐拾瑄道,“我以为,眼下,并不是惩罚他们的最佳时机,还是让他们先将郭二娘子寻见要紧。七爷,您看呢?” “这园子,郭臻钰应是来过许多回,对这里自是十分熟悉,她若有心躲起来,也没那么轻易叫人寻见。”齐拾瑄沉沉说道,眸光却投向汤池所在的方向。 舒嫣妩洞察到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会心一笑,又道,“或许,我与七爷想到一处去了。不若,还是由我去将郭二娘子请出来叙话吧。” “茜瑶和青琼陪你同去。”齐拾瑄道。 舒嫣妩含笑,点了点头,便转身欲行。 茜瑶和青琼听了令,自是从地上起身,左右搀着舒嫣妩往汤池那处行去。 待入了汤池所在的水月苑,舒嫣妩则抬眸望去,只见苑中大多陈设不变,唯独那面紫檀木刻丝的屏风有挪动过的痕迹,且还留了一小片暮山紫的裙摆在外头,裙摆上绣着几朵紫玉珠蕊的丁香花,颇为风雅可爱。 舒嫣妩却并未立即走向屏风,只在三尺之外驻足,朗声吩咐道,“青琼,将那些香草包都收起来吧。这个时辰了,想来也不会有人再来沐浴了。” 青琼应了是,遂将池边矮架上的香草包一一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