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纯澈的汤泉水洗净一身的疲累与风尘,玉骨冰肌浸润在泉水中,蒸得额角沁出一片涔涔细汗。一位青衣侍婢拿来干燥的绢帕,替她拭去细密的汗珠,又取来一只纱布袋投入水中,那袋中装着几味养肤的药草,可使肌肤玉白细腻,又有淡淡的馨香在水中渐渐地散开来,萦绕在鼻息,经久不衰。 她闭着眼,享受着这暖汤馥郁的涤荡。 “舒娘子,这里有我们园子里新采摘的葡萄,可要尝尝?”另一位绯衣的侍婢端来一盘紫莹莹的葡萄,细声细气地问道。 闻言,舒嫣妩方睁开双眼,抬眸望去,那绯衣的婢子生得很是端秀,一双水眸泛光,灵气十足。 “你是?”舒嫣妩问道。 绯衣婢子便微微笑着说道,“奴婢唤作茜瑶,往常少夫人过来园子里沐浴,都是奴婢在旁侍奉的。” 原来唤作茜瑶,她话里的少夫人,应该指的是白执之妻郭氏。 方才为舒嫣妩擦汗的青衣侍婢亦转过身来,也是眉清目秀的模样,只听她说道,“奴婢青琼,见过舒娘子。”顿了顿,她亦含着笑意,娇声软语地说道,“少夫人沐浴香汤时,一应需求,都是吩咐奴婢与茜瑶姐姐的。舒娘子若有甚吩咐,也不妨与我们说。” 白执的安排果真很是周到,安排在身侧侍奉的人都很妥帖,单是看她们和暖的如花笑靥,便觉得赏心悦目。 “我有些渴了。”舒嫣妩轻声道。 青琼立时搁下手中的帕子,净了手,方端来一盏香饮子来,递给舒嫣妩道,“舒娘子,这是今晨才做的榛栗蜜乳茶,自有一股风味,既解渴又好吃。” 舒嫣妩接过小盏,饮上一口,温热的乳茶入喉,丝滑柔润,齿间又嚼着榛果的香脆,与栗子的粉糯,细细品来,的确颇有风味,别具一格。 “你的手艺?”舒嫣妩偏头问道。 青琼点点头,道,“不过,我家少夫人却并不十分喜爱此饮,觉得口味偏甜了些。还是郭二娘子更喜欢些,舒娘子的年纪与郭二娘子相仿,奴婢便想舒娘子许是会喜欢这等口感。” “我喜欢的。”舒嫣妩点头,便又饮了一大口。 茜瑶与青琼相视一笑,只觉得舒嫣妩为人爽快,直抒心意的做法,倒也很招人喜欢。比起郭二娘子来,舒娘子可是好处多了。 舒嫣妩又泡了片刻,方从汤泉中起身,茜瑶和青琼侍奉在左右,替她更衣擦发。 待出了汤池,舒嫣妩往外望去,只见这一处花木扶疏,翠影斑驳,信步闲庭之中,也颇有一番情趣。 转过一处嶙峋假山,她身后是长长的白纱裙裾曳地,一片逶迤,又有星星点点的水钻缀在其上,被洁白清澈的月华映照,闪烁着清婉迷人的光泽。 忽而,一个小婢子跌跌撞撞而来,见了茜瑶与青琼,忙道,“二位姐姐,外头闹起来了,您们快过去瞧瞧吧。“ “好端端的,怎么会闹起来?”青琼蹙眉。 而茜瑶则镇定些,问道,“你且先把事情原委说清来,外头都闹些什么?” 那小婢子便又道,“还不是那郭二娘子又来了,家主早先就交代过了,这段时间,园子里住着贵客,闲杂人等不得入园。我们几个同郭二娘子说了好半天,她非说自己不是闲杂人等,还说我们拐着弯骂她,那架势,不依不饶的,硬要闯进园子里来。若不是几个妈妈强拦着,她这会子就要往这边过来了。” “莫非咱们园子里只剩下女子了么,那些个小厮,仆丁们都去哪里了。遇上这样硬闯的,就该快快拿下,再押出去!”茜瑶厉声斥道。 那小婢子则叫苦不迭,道,“哎呀呀,茜瑶姐姐这说的哪里话。若是换作旁人,咱们园子里的仆丁们倒是都很敢动手,可眼前这位就是不一样。她可是咱们少夫人的亲妹子呢,又是一贯的盛气凌人做派,心性比谁都高,若是真把她逼急了,再生出别的枝节来,咱们也不好与少夫人交代的。” 青琼又道,“那就遣人去山下,与少夫人禀报一声。” “其实,郭二娘子一到咱们园子大门前,阿华便很有眼色地下山禀告去了,可怎奈这一来一回的,也需要时间么。眼下却……唉……”小婢子颇为难地叹道。 “我们过去看看。”茜瑶偏头,望向青琼。 青琼点点头,又忙朝着舒嫣妩福身,道,“舒娘子见笑了,园子里出了这等事,我与茜瑶先过去看看。” 舒嫣妩微微颔首,道,“你们且去吧。” 言罢,茜瑶与青琼便随那小婢子往前院去了,舒嫣妩则独自留在庭院中,心境又有些不一样了。 如今再去细细想齐拾瑄早先说的那一席话,又是别样的体味。她总算明白,为何齐拾瑄拒绝郭臻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