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板,好久不见了。”
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子,单听声音,就流出一股金钱的奢靡味道。
芳姐忍不住回头去看,觉得有些陌生,眉眼间却又有些熟悉。
但对方的穿着打扮,让她登时看呆了。
一头海藻般随风轻轻飘动的黑色波浪卷披肩长发,脖颈和耳垂戴着珍珠。
纤长漆黑的睫毛,玫瑰式的红唇,身上穿的,是没见过的式样。
大冬天居然穿连衣裙,不冷吗?
但那裙子好像是羊绒质地,花纹跟豹子一样。
配上披肩式的白色水貂短袄,长筒棕皮子靴。
还戴着一双蕾丝的手套,与人握手时,优雅又华贵。
简直美的谁见谁爱!
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人?居然敢这样子打扮!
这才像城里来的,一下子把大家衬得,都土了。
芳姐做服装生意也有阵子了,自认为穿得极其时髦。
此时竟也有些露怯,想把自己的腿和脚藏起来。
看得太入神,她竟没听清那女人跟葛老板说了什么。
只知道他俩好像去选购什么衣服了。
突然一道雀跃声打破她的盯视。
“真是太厉害了!”
她回头,是裁缝阿炳正拿着李德伦画的图欣赏。
“切~”
大惊小怪的!
芳姐翻个白眼,但仍忍不住凑头瞟两眼。
好像是一条裙子的版。
尽管图纸已经尽可能画的简单又详实。
也就是款式简约大气,给出的剪裁数据详实。
她也依旧看不懂这样的图。
芳姐虽然是布店的老板,屋子里也摆了不少成衣,但大部分都是她男人做的。
她男人长得丑,又矮又胖,唯独手艺极好,也爱创新。
当初是靠着一双巧手和精美的长裙把她追到手的。
俩人结为夫妻,她是又爱又恨。
只爱男人的手艺,却不肯学习,又厌弃男人的长相,数着他赚来的钱。
可她到底是个好女人,模样漂亮,却不会去招惹有的没的。
所以在她眼里,她跟她丈夫是平等的。
甚至店铺也是她操持,有本事得很。
因为她看不懂图,不知道其中厉害。
但阿炳看得懂,甚至看得津津有味。
他尽力把平面的图纸拼合成立体的衣服挂在脑子里。
不自觉赞叹:
“单这张图,我学了一年的量体和计算,三年的打版,又上手画了三年,画出这几张图尚且也要四五天,期间还得修修改改涂涂抹抹,擦得纸张不像样子。但你居然一个小时就全搞定了,而且没用过一次橡皮擦,真厉害!”
“是吗?!”邱玲月激动起来,抬头看向李德伦的双眼弯弯。
一双瞳仁就像夜里照进水塘面的月影,又亮又皎洁,全是骄傲!
李德伦被看得耳梢通红,有些害羞起来。
阿炳又说:“是的!真的很厉害!”
“而且要我看,这款式做出来绝对好看!比现在所有的衣服还要时兴!尤其是女装,简直……简直……怎么说呢,那个词儿是什么来着?哎呀,我嘴笨,形容不出来。”
李德伦补充道:“优雅?”
阿炳瞬间惊呆,大喊:“对,好像就是这个,优雅!”
“不过我很好奇,你居然不用量体就知道尺寸,你是把尺寸都背下来了吗?”
说到这个,邱玲月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
明明德伦没有量过她的身材尺寸,怎么画图的时候基本写的都对?
唯一细微的偏差就是……她的腰好像没有那么圆……
不过差得也不大,只能说尚有余量,可以等她吃胖一点点。
李德伦愣住了。
他光记得画图了,怎么忘记给玲月量尺寸了?
唉!错过一次亲密接触的机会。
不!
重点是……他怎么解释?
他只是记忆力好,上一世玲月给她自己做过几身衣服,都是他帮着量腰围臀围身长臂展的,所以他直接画出来了。
但对于玲月来说,他们只是初见……
想了想,他说:“我今天早上趁你还没醒偷偷量的。”
“你……”邱玲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脸唰得一下绯红,像喝了烈酒,晕乎乎的。
给旁边的阿炳听得一阵咳嗽。
芳姐咬牙切齿,却装作不屑道:“真是个流氓!”
阿炳没理会芳姐,继续说:
“原来是这样,这样也好,还省去了量体的步骤,一步到位,真是个天才!”
“可惜……”
“可惜什么?”邱玲月问。
她在转移话题,转移视线,转移通红的脸。
但她感觉到李德伦就在她身侧,脸边,离她很近很近,心都贴在一起。
阿炳说:
“可惜这不好做啊,反正以我的手艺,我怕给做毁了。”
“什么样的衣服能让我们阿炳师傅担心会做毁了?”
万美雅销金窟般的声音响在众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