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雪怔怔地回视着她的眼睛。 王素玟的一双眼完全不像年逾百岁的老人般浑浊不清,她的眼睛意外得清亮。深棕色,很有神。一双眼紧锁在对方身上的时候,似能洞悉人心。 柔软的衣料沾手,她下意识蜷指抓住了手中的裙衫。 一种怪异的酥麻感瞬间从她的掌心钻进了她的躯体,她恍然置身于一片梅园之中。暗香浮动,耳边是阵阵丝竹之声。 她的身体肌肉好似自带记忆,在随乐起舞。裙带飘翻,她低头看去,惊讶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正是王素玟递予她的那件留仙裙。 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这衣服原本就是她的一般。 “骆雪?”谢必安抓住了她的手。 骆雪猛地醒过神来,讶异看了他一眼。低下的视线很快落在了被她紧攥手中的留仙裙上,犯了嘀咕:“奇怪,怎么……” 谢必安觉出有异,伸手欲拿走她手中的衣裙。指尖刚触上衣料,他拿衣的动作霎时顿住。怔了片刻,捻指皱眉。 “我就说你跟我这里的衣服有缘吧。”王素玟露出个似有深意的笑,没再勉强骆雪试衣。 她将三套衣服仔细分装进一个扁长有拎带的匣子里,匣子放到骆雪脚边,示意着拍了拍:“你的了。” 骆雪满是困惑地看了她一眼。没拒绝也没接受,默不作声地看着放到她脚边的装衣匣子。 王素玟坐回了之前的位置,朝他们略抬了抬手,道:“随意坐吧,我这也不常有人来,没什么好茶糕点招待。” “茶和糕点就不用了,”谢必安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扣,“我们来这,是想跟玟姨打听些事。” “我这小庙少有人来,就我老婆子一个。你打听消息,难道不该去常与人走动的门户去吗?跑我这来做什么?”王素玟道。 谢必安退行了几步,在斜后方的椅子上坐下:“或许,玟姨可有听说过昔日经由族长保管的族谱去向?” “族谱?你们又不是本村的,打听我们村的族谱做什么?”王素玟坐直了些,警觉道:“且不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这也是我们村里的东西,没道理跟外乡人交底。” “嗯。”谢必安点点头,看着她:“理解。” 王素玟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斟酌询问:“你打听我们村的族谱,究竟是想做什么?” “福伯过世了,这事你知道吗?”谢必安冷不丁问道。 “他死了?”王素玟的面上有一闪而过的惊讶,“这事我不清楚。我喜静,平时不怎么与村里人走动。这次如果不是村长一再邀请盛情难却,我其实也不愿参加这样人多的活动。” “所以,你认识福伯?”谢必安道。 王素玟一愣,知是上了他的套,脸色有些难看:“我对他只是有一点印象。他不是在村里看诊嘛,听说过。” “你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是福伯来看诊?”谢必安又问。 “我都说了,我平时不与村里人走动。”王素玟的语气越发不耐烦,重重放下手中的杯盏,逐客道:“我累了,想去休息一下。两位要没别的事,恕不远送了。” 在游神的骆雪听到杯子磕桌的动静,视线转向了王素玟。与她看来的目光撞上,她记起还有话没问:“你这脸,是有什么保养的偏方吗?” “我的脸?”王素玟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向她的目光陡然间变得兴奋起来:“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骆雪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没听明白。 王素玟打着哈欠站起身,推开了西边屋的屋门。临别前冲她摇了摇手中的薄扇,以扇遮面,诡异一笑:“衣服拿着吧,你会感兴趣的。” 门关上了。 “要拿吗?”谢必安问。 骆雪盯着装衣的匣子犹豫了片刻,点点头:“嗯。” “别说我没提醒过你,这里的古着不太一样。”谢必安提醒道。 将衣匣拿起的骆雪闻言看他:“哪儿不一样?” “不吉利。”谢必安道。 “不吉利?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特逗。”骆雪换了个手抱小巴,尾随着他一起往外走:“那你说说看,这衣服哪里不吉利?” “那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谢必安头都不回道。 “什么?”骆雪快行了几步,歪过头试图看清他说这话时的表情:“你唬我的吧?” 谢必安推了推眼镜:“你猜。” “……”看表情,不像。 这些衣服,难道真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