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目光落在对面台柱后方的一人身上。
那男子遮遮掩掩躲在柱后,并不寻欢作乐,反而故意远离莺莺燕燕,好似怕人发现似的。他身着玄黑长袍,上半张脸被一张青色面具遮着,正盯着楼下的某一间雅室。
逛花楼不露脸,事出反常必有妖。
傅良夜顺着那人目光向楼下观瞧,徐徐将扇子合拢。
那是靠边儿的一间雅室,透过晃动的珠帘,隐约能瞧见里面一人孤坐的身影。
奇怪……
这厢韩轩见傅良夜忽然愣在了原地,纳闷儿地在人眼前晃了晃手,疑道:“王爷?怎么了?”
傅良夜闻言回神,敛去眸间异色,懒洋洋伸手揽上韩轩的肩头:
“没事儿,只是瞧见了一个怪人。”
韩轩不疑有它,此时只觉着耳畔被人呼吸撩拨得痒得紧,耳朵尖儿霎时红了,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他余光瞥见小王爷涂了胭脂的唇,话都说不利索了,前言不搭后语:“啊,是。”
“啧,是什么?想什么呢,嗯?”
傅良夜一侧头,瞧见韩轩红透了的耳朵,将人的心思猜透了几分。狠狠地用扇柄敲了敲韩轩的脑袋,以出一口积压已久的怨气:
“韩轩,你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龌龊玩意儿!是时候灌点水冲冲了!”
仅仅是片刻分神,等到傅良夜回过头,再想寻找那面具男子的踪影时,竟是找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1.因阿蛮这个角色有故事,所以第一章 这个角色的篇幅占比较大。永宁王和谢阿蛮当然是“姐妹情”啦,傅良夜尤其护短~
2.第二章 小将军出场,整体节奏会加快啦,求求不要走开QAQ
注:戏文节选自汤显祖《牡丹亭惊梦》
第2章 五陵年少争缠头
毫无预兆,几乎在舞乐声奏响那一刹那,整个挽月楼便彻底翻腾起来。
楼前几盏红栀子灯被夜风托着,难耐地扭动着身躯,恰似那台上舞动的楚楚柳腰,平添了几分旖旎春情。
珠帘掩映下的雅室内,一人正襟危坐,与这楼内的旖旎春色格格不入。
眉如远山,目似朗星。
小郎君一身鹤纹玄色长袍,长发加冠高束。尤其令人过目难忘的是人眼尾的一颗红色小痣,点缀的恰到好处,给这张过于清冷的面容添了一抹艳色。
若是一般人,眼尾红痣只会显得柔媚,可放到眼前的郎君身上,竟是被周身气质衬出一股孤傲狠厉。
此刻他只身一人坐在角落里,也不曾显出半分慵懒之态,整个人锋利的如同一把出鞘的长剑,浑身的气质冷得像一块儿捂不暖的冰,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与冷静。
若是有人认出郎君的身份,说不定会当场佩服到五体投地,也不难理解这人儒雅中又杂糅着一股骨子里的野性的独特气质。
晏老将军于北漠苍狼山一役战死沙场。其子年方十七,愤而请缨,兵退北漠。守边五年内,向北攻入北漠腹地,杀敌甚众。北漠王默棘连向大泱国进贡,成为大泱藩属国。二十有二凯旋归京,封镇国将军。
晏西楼——那是由边关的风沙打磨出的利剑,是用敌人的鲜血酿出的烈酒,是大泱国最英勇的儿郎。
一柄黑色长剑置于案上,晏西楼喝着壶里的酒,拨开珠帘,向外头探瞧。
从帘外迎面走来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郎君,一张脸长得和气,正晃着手中的酒坛,笑嘻嘻地掀了帘子,凑到晏西楼身侧。
“哎呦,晏清鹤,晏将军!在这儿打坐念经呐!你现在就像那个进了女儿国的唐三藏,死坐在这儿装木头,屁用没有,还抢小爷我的桃花。”
陆漾川一张嘴就停不下来,对眼前这榆木脑袋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不是你唤我来陪你逛的?”晏西楼斜斜瞥了人一眼。“若是不需要,我便回了。”
言罢,他作势便握了案上的剑,欲起身离开。
陆漾川也真是怕了他了,忙着将人按下。
“祖宗诶!你还真当我喜欢这地方?”陆漾川叹了口气,神色严肃了些。
晏西楼不置可否。
“方才遇见个从西南来的商人,打听到一些事儿,你身上的毒,约摸是从西南来的。”
归京途中遭袭,晏西楼一时不防身中暗箭,箭头上的剧毒让他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儿。亏得清毒及时,可仍旧余下残毒,每每发作便遍体寒凉,经历钻心蚀骨之痛。
“西南之毒,那恐怕解药难寻了罢。”
晏西楼斟酌着西南两个字,想着那些刺客后颈上的刺青——一只百足虫。
西南边境由西南王傅准镇守,是当今天子的叔叔。
晏西楼久离京城,对大泱形势了解不多。他本以为归京遇袭是京中有人坐不住起了歪心,却没想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
“自然难寻,若是平常的毒也好解…可那商人说你中的毒听着像是寒毒,这毒在西南都他娘的是个传说。唉,好死不死中个这什么狗屁毒,跟着你可真是操碎了心!”陆漾川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对了,昨日进宫之时,你可将此事告知陛下了?”